云南边境逃生 “7·19”人质劫持案始末

16.12.2015  11:47

获救以后的白黎 都市时报 记者谢瑞/摄

今年6月26日,白黎向昆明市五华法院起诉保险公司索赔车辆损失。图为庭审当日,她在现场旁听。都市时报 记者郎晓伟/摄

    孟连,一个靠近中缅边境线的小城。在这个距离缅甸18公里、12分钟车程的地方,劫匪企图逃窜出境,中途被警方拦截,双方展开长达7小时的对峙。

    一位普通人与绑匪展开对话,这是一场生死考验,也是一位被劫持母亲与绑匪的暗战。置之险境,终于获救。

    今年11月上旬,经过法院调解,保险公司终于同意赔偿白黎因遭受绑架导致车子报废的损失18万余元。与那场劫持案有关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时隔16个月后,那个疯狂的晚上,充满希望和绝望,都成为过去。白黎坐在阳光里泡茶,面颊红润,微卷的发梢别在耳后,左颈上七八道早已愈合的刀疤,被齐肩的短发和一条黄色丝巾掩盖。

    获救那天,长达7小时的警匪对峙,孟连县公安局纪委书记愿替换她充当人质。营救在即,她却决定放弃。那一刻,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愿以命相抵,换取对方的平安。

    在生死边缘,希望拯救了一切。

    索要赎金

    “你们跑不了的!”车子不顾一切冲出去,白黎听到身后传来这句话,她内心获得一点安慰,前面的路,一定会有人救她。

    “把手机给她,让她向家里要钱。”高个子命令。

    她懵了,打给谁?父亲常年瘫痪在床,由母亲照顾。80多岁的婆婆跟着他们夫妻俩住,丈夫每天晚上都要哄女儿睡觉。通常哄着哄着,孩子睡了,他也睡了。早上7点半,丈夫或许还没睡醒。假如电话打到家里,不仅会让这件事更复杂,而且可能暴露更多信息。

    想来想去,她甚至想到朋友的朋友,他在110指挥中心工作,可以打给他报警。一转念,她又否定了这个主意——他们并不熟悉,也许接到电话他会莫名其妙。最后,她决定打给被绑架时正在通话的陈琪。她俩平时关系要好,陈琪有个外号叫“小妈”。

    “我离婚了,家里只有一个老人,80多岁,没什么钱,还有一个孩子。”她说,她不知道谁可以救她,谁可以帮她出这笔钱。她又补充:“我只有一个后妈,平时对我也不好,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通讯录上,她一直把陈琪的称谓保存为“小妈”。电话拨通,“小妈,我出事了。

    “我知道。”电话里传来陈琪低哑的声音。事发的晚上,陈琪在电话里听到一句“你干什么”,她以为白黎碰见了熟人,两人在开玩笑,没在意,但也没挂电话。过了半个多小时,白黎仍然没回来,打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他们立即到地下停车场,才发现她的车已经不见了,于是立即到西山区福海派出所报案。

    “我被绑架了。”白黎小心翼翼,她很担心再次激怒绑匪。话一出口,绑匪并未制止她,她于是接着说,他们要钱。

    “要多少。

    “先拿三五万,然后再说。”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了,我们去凑钱,我们要你好好地活着回来。”陈琪也哭了。

    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白黎的丈夫。接还是不接,她犹豫着,她很想和丈夫说说话,又担心绑匪发现她在说谎。

    “接电话啊!”绑匪喊她。

    “找我什么事?”她冷漠地说。

    “你一夜没回来了。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去找陈琪,她知道的。

    “你是一个人吗?

    “嗯,我一个人。”她把“”字的音调拖得很长。

    “你在哪儿?

    白黎很想告诉他,又怕激怒绑匪,于是装作被他惹烦了,“哎呀!你不要说了,我在路上,我现在在思茅到澜沧的路上,我出差……”她想给绑匪制造一种错觉,她似乎是无意识透露了地点。绑匪仍然没有打断她,她就紧接着又再讲了一遍,“我现在在思茅到澜沧的路上,好了,就这样吧。”第一次,她清楚地把所在位置说了出来。

    暴力闯关

    她又和绑匪商量,“我们家很穷,你要几万、几十万也拿不出来。先让她们三千、五千打过来,行不行?

    “可以,赶快!”绑匪身无分文,急需要钱。她又打了一次电话催促。这时,是早上7点40多分。她把电话挂断,右边的黑T恤拿着她的手机输银行账号。她想,在边检站时,绑匪已经暴露身份,应该很快会有警察拦截,他们是没时间去取钱的,一定要想办法拖延。于是,她要求自己输卡号,拿过了黑T恤手中的电话。

    也许是急着逃跑,也许是不熟悉她的手机,黑T恤并没有把手机抢回去。他一凑过来,白黎就把短信发了出去,省略了卡号的几位数。

    她以为警察很快会出现,但直到这辆银色大众高尔夫轿车再次被发现,已经又过去了4小时。绑匪不断催促,一开始,让她隔20分钟打电话催一次,后来每10多分钟催一次,甚至几分钟就催一次,数目也从一开始的几千元涨到30万元。

    “30万拿到再说!”每打完一个电话,绑匪就关机。每到一个加油站,他们就停下来,看看钱有没有到账。

    此时,在昆明,陈琪已经将绑匪索要赎金的情况向警方反映,警方告诉陈琪“不能给钱,一旦给了钱,绑匪很可能撕票”。

    绑匪对路况越来越熟。他们把车子开到一条正在施工的土路上,这里没有其他车辆经过。

    大约到上午10点,他们又让白黎打电话,威胁“再过20分钟,收不到钱,就要撕票”。

    打完这个电话,白黎悄悄把手机调成了振动。可怕的是,之后不断有电话打进来,手机一直在振动。要是绑匪发现她偷偷把电话开机,也难逃一死。她紧接着问了一句,“哎呀,电话没挂,会不会被定位?”绑匪说无所谓了,不行就鱼死网破。

    车速依然不减,车子撞上路边的板车,又撞到拖拉机,撞了很多次。上午11点左右,车子驶出了那条在施工的土路,进入一个城镇。

    白黎并不知道她已经到了孟连县。她看到很多人在赶集,车子往银行开去,绑匪很谨慎,不停地四处观察,视线落在银行门口,那里停着一辆车,看上去很像警车。白黎也仔细看,后来他们都发现,那不是警车。

    车停下来,绑匪派一个人去看钱有没有到账。他回来说:“还是95块,没有钱。

    “怎么还没钱!那么长时间了,再不到账,我们就要杀人了。”绑匪对着白黎大吼,“再给几分钟,没钱,你就死在这里!”绑匪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双方在电话中核对银行卡号。

    就在这时,前面远处有一辆警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白黎立刻觉得,有救了。

    “前面有警车,调头!”绑匪往回走,逃了一段。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再往前走就到法院,他们商量着怎么办,高个子说:“掉头回来,声东击西,冲过去!

    驾车的人猛踩油门,车子突然提速,不顾一切往前冲。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白黎看见一个警察站在那辆警车前面,拿着手枪对准了他们的车。

    4个小时之前,在糯扎渡边防检查站,高尔夫强行冲卡后,执勤的马竞博和其他几名战士立即向上级汇报。据云南省公安厅反馈的消息,根据车牌号等特征,确定此事与昆明西山区福海派出所接到的白黎疑似被绑架案为同一起案件。普洱市公安边防支队立即组织警力,分别在澜沧孟连县城、边防派出所辖区、中缅边境一线口岸设置三道防线,拦截嫌疑车辆。

    10点左右,孟连县勐马边防派出所所长艾晟宇接到上级命令,称嫌疑车辆可能会往孟连方向逃窜。他带了18名武警,在孟连县勐马村贺哈新寨路段设卡。正在检查一辆民用车,忽然身后一名武警大喊:“所长,车来了!

    艾晟宇举起手枪,高喊“大家注意!车来了!”他瞄准银色大众高尔夫,大喊“停车!别动!”但高尔夫毫不减速,朝着他直冲过去。

    白黎以为,车子会撞上这个警察,她下意识闭起眼睛。没想到车子从艾晟宇的一侧擦肩而过,撞到正在接受检查的民用车左后侧,冲过阻车钉,又撞在用于拦截的警车上,甩了一个180°大弯,撞上一棵大树桩,瘫在路边。路的一侧是大片农田,另一侧是悬崖,澜沧江就在底下,滚滚而去。

编辑:陈盈盈责任编辑:徐婷 1 2 3 下页 尾页
首付
首付  首付【表情】【表情】万买地铁三室准现Zhifang.com
去年云南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率为98.1%
云南省2019年环境空气质量总体持续保持优良,云南省16个州、市政府所在地城市全年未出现重度及以上污染天数,全省环境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率为98.Zhif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