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峰湖何来碧波万顷？　滇黔桂三省（区）联合治污让万峰湖位列全国水质较好湖泊

　　云南省罗平县锲而不舍地开展水环境综合整治，确保进入万峰湖河流水质稳中有升，
流经九龙河瀑布群的河水清澈见底。 蒋朝晖摄

　　◆本报记者蒋朝晖

　　万峰湖水清幽幽，船来船往任自由，沿岸村寨新楼起，鞭炮声处有喜酒。

　　隆冬时节，记者在位于云南、贵州、广西3省（区）交界处的万峰湖采访时，巧遇云南省罗平县鲁布革布依族苗族乡（以下简称“鲁布革乡”）布依族男子郎凤毕携母亲、女儿一起乘船到朋友家吃喜酒。

　　一路攀谈中，郎凤毕情不自禁地说：“10年前，万峰湖污染严重，人见人愁。近几年，政府把水治理好了，沿岸群众过上了好日子。”

　　水域面积达176平方公里的万峰湖，是因建设天生桥一级水电站大坝拦截南盘江而形成的淡水湖泊，其生态环境质量与沿岸5县（市）10余万群众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这个曾经被污染的跨界人工湖泊治理保护现状如何？记者用两天时间进行了实地采访。

　　1 ■一份政协提案引发各界关注

　　□三地持续10年打捞有害植物

　　近10年来，随着万峰湖流域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湖泊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水体富营养化程度日趋严重，总氮、总磷平均严重超标，有害水生植物迅速繁殖。2004年，万峰湖水质为劣Ⅴ类。

　　2005年2月，云南省政协委员、罗平县政协副主席黄礼江在参加政协云南省九届三次全会时，郑重地提出《关于加强对天生桥库区环境污染治理的建议》的提案，盼望问题尽快得到解决。

　　一石激起千层浪，万峰湖水域遭污染情况受到社会各界越来越多关注。

　　10年前的万峰湖水域污染到底有多重？记者找到曲靖电视台2005年9月26日拍摄的一段视频，画面中万峰湖被污染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拯救高原明珠万峰湖》节目主持人甚至感慨：万峰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滇池？

　　据了解，位于万峰湖畔的鲁布革乡乃格码头附近水域，是当时受污染的重灾区。

　　罗平县环保局局长王绍清回忆说，当时，罗平境内水面的水白菜、水葫芦不断疯长，零星漂浮的不算，仅连片生长的面积就在1560亩左右。从码头放眼远望，整个湖面一片绿色，几乎见不到水面，连机动船行驶都十分不便。这对当地群众正常生产生活、旅游等带来较大影响。

　　政协委员的提案，引起各级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万峰湖到底是如何被污染的？那时并没有定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把水白菜、水葫芦打捞出来。

　　罗平县环保局受命抓治污，面对如此之多的湖面植物，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王绍清决定赌一把。

　　王绍清主动到贵州省兴义市环保局了解情况，双方商定，通过联合张贴公告，组织沿岸群众进行人工打捞，所需费用由两地环保局各筹一半。刚开始，每打捞1公斤补贴0.1元，群众积极性较高。可3天后，很多群众都因手发痒不干了。

　　2005年8月，罗平县、兴义市环保局与四川一家公司签订打捞合同，实施机械打捞，按28元/吨的标准，两地共计投资62万元，总计捞出水白菜、水葫芦2.09万吨。连片生长的水白菜、水葫芦打捞结束了，零星的却暂时捞不完。2006年4月，两地环保局领导相约到广西西林县环保局，三方商定共同筹资35万元继续推进打捞工作，打捞面积2000余亩。

　　此外，罗平、兴义、广西西林3县（市）环保局在2007年共同筹资9万元，对湖面进行为期1年的清理维护。 2008年和2012年，3县（市）环保局先后筹资20万元、6万元，对万峰湖库区进行为期3年的清理维护。

　　多地长期协作打捞有害水生植物，为改善万峰湖水域生态环境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近一小时水路中，记者站在船头拿起长变焦相机对准湖面不断搜寻，很难找到水白菜、水葫芦的踪迹。

　　王绍清说，截至目前，3县（区）聘请专人对湖面进行清理维护工作仍在继续。

　　2 ■一则地方信息引起国家重视

　　□建立联动机制确保监管到位

　　万峰湖水域涉及滇、黔、桂3省（区），以及兴义、安龙、罗平、西林、隆林5县（市），污染成因比较复杂，除了城镇和农村生活污水与生活垃圾、工业污水、农村农业面源污染等因素外，湖区一度盲目泛滥的水产养殖也大有干系。

　　据鲁布革乡水产站站长刘兴介绍，万峰湖具有得天独厚的水产养殖条件，从电站大坝到罗平沿岸都是养殖区，这里堪称全国最大连片养殖基地。鲁布革乡每年产鱼3.5万吨，占全湖鱼产量的1/10左右，年产值达4亿元左右。目前，已办理水产养殖证的养殖户就有128家。

　　电站库区移民在土地减少情况下，发展水产养殖无疑是一条增收致富新道路。但大规模的水产养殖给万峰湖带来的污染难以避免。

　　万峰湖流域经济欠发达，发展始终是第一要务。在保护与发展矛盾日益突出的情况下，改善湖泊生态环境面临越来越多的现实难题。

　　2010年8月，罗平县政府办督办科上报的一则《滇、黔、桂三省（区）结合部万峰湖库区生态安全亟须立法保护》信息，反映了近年来万峰湖水质恶化的情况，滇黔桂3省（区）共同管理中对跨省跨行业协调机制的需求，也引起了国务院领导高度重视。

　　根据中央领导批示，环境保护部组成调研组深入万峰湖水域实地调研，听取滇黔桂3省（区）环保部门情况汇报，在充分肯定所开展工作的同时，要求3省（区）形成改善与保护万峰湖生态环境和发展当地经济同等重要的共识。

　　2011年4月，滇黔桂3省（区）环保部门共同建立了长效的万峰湖库区水环境协调保护机制，并形成了《万峰湖库区水环境保护协调机制合作备忘录》。自2012年开始，每年召开一次联席会议，5县（市）轮值主办。2014年11月21日在罗平县召开的第三次联席会议，就《万峰湖生态环境保护总体方案》编制内容及上报路径等做了充分讨论。

　　联动机制的建立，为推进万峰湖污染治理提供了更加有效的保障。

　　刘兴认为，保护万峰湖不能靠环保部门单打独斗。建议成立3省（区）联合管理部门，最好是环保、食品、企业等管理部门共同参与、覆盖全湖范围的综合监督机构。

　　3 ■一个规划推动标本兼治提速

　　□湖泊生态保护将获更多支持

　　近年来，万峰湖沿岸各县（市）为保护湖泊生态环境付出了巨大努力，从源头推进湖泊污染综合防治工作取得显著成效。

　　据了解，罗平县辖区仅有鲁布革乡涉及万峰湖水域，面积为10.8平方公里，占整个湖泊水域面积的6.1%。但罗平县境内所有河流都汇入万峰湖，入湖污染物控制任务十分繁重。尤其是旅游业发展迅速，仅进入鲁布革乡多依河及万峰湖库区的游客每年就有10余万人，当地污染防治工作压力巨大。

　　王绍清说，近年来，罗平县委、县政府着眼2019年前创建为国家级生态县的目标，在政府财力十分有限的情况下，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狠抓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工作。全县城镇“两污”设施建设提质增效、运营更加规范稳定；以畜禽养殖污染防治、农村环境综合整治为重点的农业农村面源污染治理成效明显；万峰湖水域清理维护、水产养殖污染防治、船舶污染防治、水上餐饮（娱乐）污染防治持续开展，湖泊周边生态环境保护与建设等工作稳步推进。同时，进一步加大对县域重点排污企业监管力度，确保达标排放。强力推进河长制工作，入湖河道综合治理全面提速，县域水环境质量稳中有升。

　　截至2014年底，通过对罗平县境内九龙河、块择河、喜旧溪河、多依河所取得的40余组水样进行分析，地表水pH值、氨氮、化学需氧量等都能达到或优于《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二级标准，其余主要指标达到或优于三级标准。

　　曲靖市环境监测站提供的数据表明，在2014年对罗平县辖区万峰湖水域进行27个指标共6次水质监测中，1月、3月、11月为Ⅰ类，7月、9月为Ⅱ类，5月为Ⅲ类。

　　治理保护万峰湖是一项长期重大工程，必须标本兼治，既要千方百计控减外源污染，也要最大限度减少内源污染。

　　王绍清认为，当前，污染治理经费不足是万峰湖生态环境保护面临的最大困难。罗平县编制的万峰湖水污染治理重大项目预算总投资就达5亿多元，靠曲靖市、云南省的支持和县级财政根本无法支撑，必须寻求国家的支持。

　　环境保护部调研组认为，达到万峰湖治理标本兼治，必须是国家层面给予综合考虑和综合决策。为此，环境保护部抓紧调查评估，对万峰湖治理进行全面、科学、准确的诊断，制定科学的防治方案，为国务院决策提供依据，争取早日将万峰湖生态环境污染治理工作纳入国家重点工程。

　　2014年10月9日，环境保护部等3部委联合印发《水质较好湖泊生态环境保护总体规划（2013~2020年）》（以下简称《规划》），将万峰湖列入云贵湖区纳入本次《规划》。按照《规划》有关要求，国家将对万峰湖水质保护进行目标考核，中央财政资金也将适当加大补助力度。

　　《规划》的出台实施，既给万峰湖保护治理提出更高要求，也为沿湖各省（区）及相关县（市）快速高效推进各项工作增强了信心。

　　经过多方努力，《万峰湖生态环境保护总体实施方案》省级技术评审于2015年1月23日通过专家审查。

　　当前，按照专家组的意见，相关方面正在加紧修改完善方案，争取早日上报审批。

　　杨栋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