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亲记:男子被拐二十年 一路扒火车从天津到云南

24.12.2015  00:11

小康在寺院里帮僧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记者合宇聪/摄

     昆明信息港讯 记者合宇聪 周智宇 2635公里,这是天津到昆明的距离,而被拐的时间已经难以查证,本该健康快乐成长、被父母呵护关爱的孩子在过去的若干年里,经历了乞讨、做工、挖矿、卖血……在他深长而灰暗的成长记忆中既没有朋友交流、没有家人诉说,也不知身处何方,更不知年方几何,时间对于他成了磨难的刻度。2015年12月10日,天气寒冷,安宁八街派出所民警在凤仪村车站发现了一名穿着单衣,昏倒在路边的男子,经过治疗与接触,民警从他口中得知了一段凄惨的遭遇。

    记者在安宁市八街镇三和寺见到小康时,他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显得不知所措。“当时我可能三四岁的样子,被拐那天,阿爸阿妈在山上做活,我去给他们送水。有个不认识的男人向我要水喝,我转过去拿水,之后我就再也记不起了。”这是小康对被拐唯一的记忆,就连“小康”这个名字也仅存于他模糊的印象中,至于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他完全说不上来。

    由于被拐时年龄太小,对很多事情的记忆已经模糊,小康的遭遇无法用时间来记录。“这几天还算好了,我们才找到他时,无论谁问他,他一个字都不说。”安宁市公安局八街派出所教导员董江说。由于长期处于封闭环境并遭受粗暴对待,小康内向且对外面的一切十分警惕,只要有陌生人站在他旁边,不论他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呆呆站立,面无表情,也不会说一句话。根据他断断续续的叙述,记者逐渐了解了他的遭遇。

    据小康描述,他在很小的时候被人拐卖到外地,在当地人贩的监督下和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乞讨。监视他的人贩不允许他们之间随意说话,一旦发现就会一顿拳打脚踢,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从来没有吃饱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监视他的人贩增加了给他的食物,然而这些食物不是白给的,没过多久他被领到了一座矿山。

    这时候,小康已经从少不更事的小孩长成了多少有些力气的少年。在矿山上,他白天在简易的厂房里做工,到了夜晚则被赶到矿井里挖矿,在这里他有了一个代替名字的代号,“39号”。“我不记得有多长时间,但是我在的那里气候分明,我数着冬天的次数,大概有十一、二次。”小康说。从乞讨到挖矿,小康始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边的人也和他的遭遇如出一辙,无法给他帮助。

    每天在监视中从事高强度的劳动,食物只够干活的消耗,他不但领不到一分工钱,就连逃跑也因饥饿力不从心。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多年,直到有一天,他和矿山上其他人一起被带到另一处关押。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小康与同伴却遇到了料想不到的“优待”,每天都能吃饱,还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但好景不长,小康他们几十人很快发现,这样的好日子是有代价的。每隔几天,小康等人就会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血站进行采血,之后越来越频繁,到了让众人都害怕的地步,渐渐地,小康发现,原来的几十个人,人数越来越少,“总是隔几天就有几个人被带走,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五个,我们都十分恐惧,因为不知道没有回来的人被带到哪去了,于是我们计划要逃走。

    在矿上工作期间,小康偷偷学会了驾驶,终于有一天,他们五人趁下工交班时,由小康将一辆运矿的货车偷偷开走,带着他仅存的四名同伴逃了出来。经向路人打听,他们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天津,因为害怕会被矿山抓回去,五人商议,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逃跑。

    小康印象中自己小时候是在云南被拐走的,但他对于云南的印象仅剩下“自家的竹楼”、“有茶树”、“妈妈在我小时候带我去看过雪山”、“家里养过牛”这四个记忆的碎片,他大概知道云南在南方,但具体的方位不知道,于是他沿途不断向路人打听云南的方位。“一直往西南走,就到了。

    一路上,边打听着云南的方位边爬货运列车,朝着他向往的家乡云南前进,小康沿途饿了就在途经的地方乞讨,吃些残羹冷炙,饱了就顺着向西向南的铁路线站点走,每当看到有货运列车即将出站时,他便趁人不注意爬上列车,继续自己的回家之旅。小康也记不清自己沿路走来过了多少天,爬了多少趟货运列车,最终,他疲累交加地来到了昆明。

    到了昆明后,小康首先想到的是找份差事喂饱自己,但是他没有身份证,没有人敢雇用他。于是他只能继续“回家”。小康又四处向人打听,云南哪里有竹楼、哪里有茶树、哪里有雪山……得到的答案,与他沿途打听到的一样,“一直往西南走,就到了。”随后,小康打听了方位,顺着公路向西一路走到了安宁,12月10日晚8时许,当行经安宁八街镇凤仪村车站附近时,几天未进食的小康昏倒在路边,村民发现了他并及时报了警。

    “发现他时,他已经意识模糊,怎么叫都没有回应,身上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许多村民猜测他是喝醉酒倒在路边的,民警立刻将其送到八街卫生院进行救治,经过近2天的治疗,他才慢慢有了意识,身体也逐渐恢复。”安宁市公安局八街派出所教导员董江告诉记者。

    清醒后,面对民警的询问,小康将自己的遭遇告诉给民警,也向民警询问了云南有没有一个符合自己记忆中的地方。小康表示,现在他也不知道能到哪,只希望有一个能劳动、能吃饱饭的地方就行。民警联系了八街街道办民政部门,但小康没有姓名,也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无法得到民政的直接救助。之后,民警让卫生院为小康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当对他进行抽血时,民警与护士看到了小康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印证了他所说的部分遭遇。

    经过八街派出所多方工作,八街镇三和寺表示,愿意接收小康,目前小康寄宿在寺内,与僧众一同干一些寺院清扫等力所能及的事情。记者见到小康时,他正与僧众一同在寺内制作咸菜,经过几日相处,他已经能与寺内僧众正常交流、相处。

    目前,八街派出所民警已联合八街卫生院向有关单位和社会群体反应情况,寻求帮助小康的办法;同时,安宁警方已经采集小康的DNA信息,进入全国失踪人口信息库进行比对,比对结果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就可知晓。民警也向辖区发布了寻人启示,希望可以帮助小康找到亲人。

    “(被拐)时间那么长了,能找到家人更好,要是找不到家人,我愿意在寺内与僧众一同生活,并希望帮助过我的人能健康长寿。”临别时,小康告诉记者。

     记者手记:

    “时间”对于现今的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嘴上珍惜,却肆意挥霍的,但“时间”对于小康来说,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如果他能记住自己被拐的年份,或许民警能进一步缩小比对范围……如果他能记住自己的出生年份,或许就能推断出他准确的年龄……如果他能清楚记住自己在矿山上被困的年月,如果……然而,对于小康而言,时间已经不能记录他的成长,而成为了他磨难的刻度。

    对于心智还没成熟便离开父母的小康来说,即使有朝一日,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也会如陌生人一般,在小康心里,他对父母的认知或许永远只有“记忆碎片”中的印象。

    采访小康的过程中,我们特别注意自己的语气,生怕勾起他灰暗的回忆,我们没有问小康在“回家”期间有没有哭,但我甚至想象了不止一次,他在经历那些遭遇时的无助,面容抽搐,声嘶力竭,却没有说一句“我要回家”。

    采访结束,我们能完全能够感受到,小康在被拐的若干年间,活得有多累。他始终没有多说话,但是在静默中,给予我们心灵重重的一锤,虽然没有经历过这般痛苦,但是看着他憋红的眼眶,我们似乎能明白,小康这一条路走来,无数艰辛,其实只为换取一份自己的“安心”。

编辑:孙瑞婷责任编辑:徐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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