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人”水下摸黑作业 抢险任务危险重重

    前段时间，因为长期的雨水天气，黑龙潭公园积水难退，危及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黑龙宫”，最终“蛙人”上阵潜入潭底清障，水患才得以解除。在很多人看来，“蛙人”这个职业充满着神秘色彩。晚报记者探访发现，此次参与黑龙潭清障的“蛙人”们来自一支民间专业潜水团队，他们有着双重身份：平时是潜水教练，出现应急事件则参与抢险救援。城市中一些水下抢险作业、水利工程的检修中，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

    黑龙潭清障

    水下伸手不见五指 暗流凶险

    40岁的马虎城是昆明潜乐潜水服务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也是此次黑龙潭清障任务的主力，这个拥有22年潜龄的资深潜水员参与过各类应急抢险作业，即便如此，在他看来，此次行动难度较大，而且存在一定的危险。经过前期和园方沟通，他们了解了大致情况：黑龙潭有水下有一段排水管道，为防止水位过低，这些排水口一般处于封堵状态，而此次水患的根源就在于水下管道被堵塞。他们的任务，就是取下管道的封堵物，排除水患，同时将园方准备的活塞植入管道，以起到灵活调整蓄水量的目的。

    和往常所有任务一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马虎城和同事们必须提前做足功课，先通过实地勘察、制定行动方案。“经过我们勘察，水下的环境要比预想的复杂得多！”马虎城说，首先，水下管道总共有两根，比之前预想的要多一根，两根排水管悬空并排存在，离底部1.2米，离水面大概2-3米。此外，被堵塞的管道有一定的漏洞，手微微靠近都能感觉到强大的吸力，稍有不慎，潜水员就会被吸入直径50厘米的管道中，水下环境十分凶险。

    7月29日清障当天，马虎城的团队总共有4人出动，由经验丰富的马虎城和带着年轻的同事海真负责下水，另外两名同事负责指挥和后勤工作。“我们除了要为下水潜水员提供基本需求，还要保障他们的安全。”负责后勤的潜水员秦臻告诉记者，水下一旦需要求助，潜水员会通过拉安全绳来示意，此时陆地上的后勤人员就要设法把他们拉上来，以免意外发生。

    “水下泥沙浓度高，伸手不见五指，连电筒光线都看不到。”马虎城说，找到水下排水管基本靠手摸。尽管此前曾经实地勘察过水下环境，但真正执行起任务来，还是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水下管道的堵塞物是圆形的花盆，中间裹着地毯之类的东西，我们原计划用绳子拴住花盆，就马上撤退，依靠岸上的同事把花盆拉出来，实际上根本行不通！”马虎城说，花盆与管口衔接太紧，根本找不到地方拴绳子，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放弃原方案，开始尝试用锤子一点一点敲碎花盆，边敲边清理碎片，还要拽住管道旁的铁线，以防堵塞物被取出后，管口吸力太大将人吸入。2根管道的堵塞物清除总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此前园方园方做了一个活塞式的工具，用于替换堵塞物，起到灵活调节水位的作用，但实际操作中，马虎城和同事发现，由于管道内部有堵塞，活塞式的工具根本放不进去，最终只好放弃，等待园方进一步优化方案。

    从准备到完成任务，整个作业过程经历了3个下午，在清除堵塞物的第二天下午，黑龙潭水位就下降了10多厘米，清障效果十分明显。

    全能“蛙人”

    水下救援、清淤、爆破样样精通

    在马虎城20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水下清障只是众多水下作业中的冰山一角。水下浇筑、电焊、爆破、封堵、拆卸、安装、水下救援、水库大坝的封堵及拆卸、电站水下作业、水下录像、清淤、焊接、切割、堵漏、打捞……马虎城都参与过。目前接到业务最多的是来自自来水公司、水库、电站等部门的水下作业，有时也会接到政府部门的请求，参与一些应急救援行动。

    2014年8月，在鲁甸地震救援中，24岁的边防战士谢樵在营救受困群众时，不顾个人安危，跳入激流涌动的堰塞湖，不幸被落石击中头部失踪。马虎城就曾经参与了谢樵遗体的搜寻，由于堰塞湖水流湍急、水下环境复杂，作为行动总指挥，下水前他曾制定了5套方案，8人分4组轮流下水。

    “潜水员在水下本来就没有方向感，不断被湍流的水流冲刷，搜寻难度非常大，无异于大海捞针。还要随时担心有可能坠落的滚石击中潜水员。”在搜寻多日无果之后，马虎城推测，遗体已经被埋在了泥沙下，于是决定启用第五套方案，加快流速，将淤泥冲走，同时在出水口拦住遗体。在武警、当地救援部门的支持下，他们把堰塞湖的排水口挖深，连夜赶制铁栅栏，放在排水口，终于在第四天，成功捞起谢樵的遗体。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潜水员，马虎城已经能应对各类水下作业，即便如此，每次下水前，他都会在脑海中设想水下有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状况，准备好应急方案，为的是不让一个潜水员出现意外，20多年来，马虎城确实也做到了这一点。

    对于打捞遗体，目前马虎城的团队做得越来越少，即便有也多半是公益性的。马虎城坦言，即便是专业的潜水员，在遇到此类任务时，心理情绪也会有波动，除非有潜水员自告奋勇愿意，通常很少接此类的业务。

    如何炼成

    专业技能要求高 “水感”不好不行

    在日常工作中，马虎城拥有双重身份：平常是潜水教练，有应急救援任务时，则作为技术类潜水员参与水下作业。同时，他还担任着云南抚仙湖水下古迹研究会常务理事、潜水事务长。

    马虎城告诉记者，通常潜水员分为休闲潜水员、技术类潜水员两种，每一种都必须取得相应的资质证书，前者偏重于休闲娱乐，后者技术性更强，无论是对专业水平还是身体素质“门槛”都更高，目前民间技术类潜水员全省数量不超过20人，其中，潜龄达10年以上的不超过5人，而马虎城就是其中之一。

    马虎城曾在部队受训两年，两年高强度的特种技术培训为今后从事专业技术类潜水奠定了基础。如今，拥有22年潜龄的他已经“身经百战”，除了潜水外，他还培训起了学员。在马虎城看来，潜水员这个职业并非人人都适合，尤其是技术类潜水员，除了自身身体条件要过硬，还要能经得起长期高强度枯燥的训练，“通常10个学员，最终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有两个！”马虎城说，很多学员都吃不了这个苦。

    27岁的海真是马虎城的徒弟，也是为数不多能经过层层考验、同时具备休闲类和技术类潜水员资质的学员。回忆起当时的训练过程，海真至今还记忆犹新。2014年，学计算机出身的海真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公司开始实习，工作了一年多之后，海真发现自己对本专业的工作其实并不感兴趣，一个偶然的机会，海真开始接触到潜水，从小喜欢游泳的他很快被吸引了。“特别好奇，很想看看水下的世界是什么样!”就这样，海真不顾家人和朋友的质疑，决定加入潜水员这个行业。

    “头三个月的训练是最辛苦的，尤其是第一个月，每天除了学习理论，就是穿上蛙鞋在水面上‘打脚蹼’，体力消耗特别大，动作一定要达到考核标准，才能进行下一步训练。”海真告诉记者，和他一起学习还有另外3名学员，其中有两名中途就退出了，有的是吃不了这个苦，有的是发现自己不适合。

    “第一次下水是在训练的第三周，当时特别兴奋！”海真回忆，经过了漫长的理论学习之后，他发现水下的世界要精彩得多，而且体力消耗也不如前期训练时大。当然，并非所有人开始下水就能适应，一些“水感”不好的学员，下水后会出现呼吸不适应、慌乱等情况。经过三个月的训练，海真基本能达到休闲潜水员的水平，可以开始随潜水教练一起“跟课”。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海真过五关斩六将，先后通过了 “开放水域潜水员” 、“进阶开放水域潜水员”、“紧急第一反应员”、“救援潜水员”、“潜水长”的国际统一考试，考试难度逐级递增。

    通过“潜水长”考试后，海真可以开始从事一些专业技术类的水下作业。“开始对于这类任务是抗拒的，毕竟习惯了休闲类潜水，非常享受水下的世界，而专业技术类的作业，不仅水下环境较为恶劣，能见度低，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在跟随老师一起执行过几次任务之后，海真开始习以为常，慢慢接受了此类任务。马虎城外出执行任务时，也会经常带上像海真这样的年轻潜水员，为的就是增加他们的水下作业经验。

    如今，马虎城的团队有12人，平均年龄在26-27岁之间，年纪最小的仅21岁。“潜水对年龄有一定的限制，超过45岁，心脑血管疾病发生率会上升，潜水危险性会增大。”马虎城说，但这个年龄也不是绝对的，主要还得看身体状况。作为一名资深潜水员， 马虎城坦言，对深爱的潜水事业，他充满着无限的留恋，只要身体条件允许，他会选择一直做下去。（记者期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