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患者的单线生活“除了我妈,不敢让别人知道”
孙宣的家一贫如洗,维持生计的重担都压在了母亲身上。段玉良 摄
下午3点,孔宣(化名)还在睡觉,母亲多次催促后才终于起床,一脸倦容——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每天的生活,吃饭、睡觉,一成不变。
自从2007年,在戒毒所强制戒毒时被查出患有艾滋病后,孔宣便不再想工作,也不想与人交流。已经54岁的他依然得靠母亲的退休金和杂货店的营生来维持生计。除了母亲,没有人知道他的病,包括他的已经26岁的儿子。
在别人还不知道他身上的“标签”时,他已经失去了面对自己的勇气。他曾想过自杀,可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了。他说,如今,自己什么都不怕,只希望能陪在母亲身边,直到最后一刻,“不管是我,还是我妈”。
清贫的生活
在黄土坡立交桥旁,普吉路与学府路的交叉口正在进行着拆迁,蓝色的围挡,空置的楼房,似乎预示着这里即将被夷为平地。一家杂货店坐落在街角,显得十分冷清。
冷柜中摆放着剩饭剩菜,立柜上生锈的闹钟、口缸,除了柜台内摆放的香烟可以看出是正在营业以外,它更像是一个废弃的店面——这就是孔宣住了近30年的家。
昨日15时许,记者来到孔宣家时,他还在睡梦中。孔宣的母亲李奶奶说,那么多年以来,孔宣几乎都是睡了吃、吃了睡,每天晚上天一黑就睡觉,上午10点左右才起床,白天不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继续睡觉,“他很早以前不这样,估计跟这个病(艾滋)有关。”
在李奶奶的一再催促下,孔宣懒洋洋地起了床。一脸疲倦的孔宣穿着漏脚趾的拖鞋,宽大的衣服挂在他的身上显得很不合身。对于生活,他不愿多谈,一个问题要反复询问多遍,他才作答。
“现在就这样吧,对于生活,我做不了什么,也没什么要求,过一天是一天。”孔宣说,自从大哥独立搬走后,家中就剩下患有精神疾病的二哥和88岁的母亲,全家的开销仅靠母亲800元的退休工资,以及杂货店每月大约500元的收入。生活费不够用时,他会和二哥去离家1公里的三宝农贸市场里,捡菜贩子留下的“扫街菜”。
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他没有更多怨言。
仅存的依靠
当谈到艾滋病时,孔宣显得非常局促,四下环顾后,他才勉强说:“除了我妈没人知道,我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听到孔宣说起自己的病,李奶奶眼睛泛红,嘴里重复着“我们可怜啊……”
如今的孔宣身材瘦弱,两眼无神,头发根根直立,但高鼻梁、尖下巴、大眼睛的模样,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年的影子。
1988年,孔宣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儿子。然而,成家并没有让他发奋,与社会上的朋友“混”在一起的孔宣染上了毒瘾,工作也丢了。1996年,妻子离他而去,儿子也判给了妻子,只剩下他一人。
之后,孔宣开始注射毒品。据他回忆,艾滋病可能就是那时候染上的。在那段时间里,每天找母亲拿钱、买毒品、吸毒、睡觉、吃饭成为了他的生活,家里条件也随之越来越差。
2007年,孔宣终于通过强制戒毒戒掉了毒瘾,而在吸毒期间,他已经进过戒毒所3次了。戒毒成功的孔宣,决定重新找工作,并与带他吸毒的毒友们彻底断了联系,却没想到,正常生活已离他越来越远——在进行强制戒毒的过程中,孔宣被检查出HIV呈阳性。“戒毒前,想工作,想恢复正常,听说前妻条件不好,还想把儿子接过来,但得了这个病,什么都没有了。”
得病后,孔宣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开始不想工作,不想与人沟通,睡眠时间逐渐增加。维持生计的担子,也全都落在了母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