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荐墓堪比荐房 中介：墓价就是“雾里看花”

姜女士带记者去看她出售的“空坟”,但她自己都不记得在哪了。

在雨树村后山，小小的一片区域就建成了好几个墓穴。

    “城区公墓交通方便，但稍有名气点的地方，墓价几乎比房价还贵；村子里的墓，便宜却有点不放心，遇上拆迁怎么办？”市民孙先生最近正为寻找一处价格适中、手续齐全的墓地奔波着……连日来，本报记者走访调查发现：墓地行业乱象丛生，“入土为安”并不容易——

    一方面，农村“小产权墓”面向城市居民热销，滋生蔓延，屡禁不止；另一方面，以各种身份出现的“墓地中介”形成一个庞大产业，无形推高了墓地价格，缺乏监管，亟待规范。

    专车接送风水师随行

    贵宾体验堪比看房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昆明墓地”“昆明公墓”，打着“民政部门”旗号的私人、公司中介比比皆是。

    清明前夕，本报记者以买墓者身份，拨通了一家名为“昆明××墓园咨询中心”的电话。一名自称姓周的工作人员说，消费者挑选可以接受的价位，他们可派专车上门接消费者参观各个墓地。“昆明全部公墓我们都有资源。”

    几轮电话咨询下来记者发现，“专车接送、一对一专人服务”几乎已是墓地中介销售的行业标配。

    记者预约了一家位于昆明东部的经营性公墓。见面后，经纪人拿出营销宣传册开始了墓地推介：“我们公司所有的风水、礼仪都从台湾引进，建园之前还请国家易经风水大师来选地、规划。”“这是全国唯一墓中有园、园中有景、景中有墓的园林化公墓，靠山面水风水好、扫墓不堵车”……

    墓园建设不久，布局开阔，沿着青石路徐徐上行，石碑刻字“人文纪念园”，里面高树密植，一排排墓穴整齐划一，各种岩石材质，造型古朴。“朝南、朝东的方位风水好，越往高处价格越高。”墓地经纪人一边带着往上走一边介绍，3万多元一块的墓地是这里的“经济型主力墓型”，墓碑面积约1平方米，加上周围一些绿化设施，将近2平方米。

    看完墓型，经纪人又将记者带到一旁的大厅，带来一名自称风水大师的男子，愿意免费为记者家人看八字选阴宅。只见大师拿出罗盘，指点坐向，不断提及光线，空气……恍惚间，记者有种自己在看房的错觉。

    聊天中，该经纪人承认，自己并非墓园的工作人员，而是“中介身份”。

    推销员风水师殡葬公司

    墓地经纪人身份多样

    太阳炽烈，20摄氏度的天气，张亮（化名）依然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色衬衫领翻出，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初识者很容易将他认作保险经纪人或房产中介。

    “墓地庇护着子孙后代的风水、发展，一定要认真挑选，我手机里拍的都是最好的风水穴，不是熟客我是不给看的。”一张口，这位42岁的昆明男子亮出自己墓地经纪人的身份，掰着指头数了数，这已是他在“墓地经纪人”行业的第11个年头了。手中客户多官员、富商和社会贤达，中国传统风水学理论所推崇的“明堂开阔”“背山面水”“青龙白虎”，是他口中的高频词。

    如果说张亮给人印象是老到，那么24岁刚入行的小林（女）则代表了另一种流派，营销方式非常“时髦”，与咨询墓地者用微信联系，朋友圈刷屏式更新。“今天遇到一对特别和善的客户，他们提前给老人准备墓地，又有本事，超级孝顺，选了风景最好的一块。”配图是蓝天白云映衬下的青山陵园，看上去很有吸引力。

    经过连日采访，记者接触到近20位“墓地经纪人”，他们大部分是外地人，进城务工者身份，待人接物朴实而热情，对传统的乡土文化相对熟悉。大多经纪人都能开车上门带顾客选地、选坟墓规格，甚至配备了风水师全程分析讲解。另一部分经纪人则由风水先生、殡葬商铺等相关人员组成。而不论是公墓的工作人员还是殡葬的相关人员，大部分都会相互传递顾客信息，满足顾客需要。

    因为不像地产中介一样需要备案，这个群体人数很难统计，综合多位受访者的说法，昆明的墓地经纪人较10年前增加了5倍以上，并成立了诸多专业性较强的殡葬服务公司，大多数经纪人本是来自公墓的推销人员，在推销自己公墓时，也可以将客户推销至其他公墓。

    至于“墓地经纪人”如何赚钱，能赚多少这一敏感问题，多位受访经纪人表示“自己赚得很少，是在做好事”。但昆明某大型墓园的管理人员告诉记者，这些所谓的中介机构和中介人员，大部分都靠提成挣钱，提成比例有多高得看墓地的经济实力。一名公墓工作人员透露，不同公墓视顾客消费情况，会反馈给中介百元到千元不等的中介费，但这笔费用其实也是从墓地费用中划拨。“回扣最高的近10%，有些中介一年可赚20多万元。”

    附属的东西才更能赚钱

    墓地价格“雾里看花”

    在推销公墓中，风水等“一条龙”服务成为不少推销员的口头禅，而其他附属产品也不在少数。要哀悼，寿衣时间有讲究；要火化，骨灰盒的木质也有讲究；而如果要迁坟，怎么清坟、怎么运输也有专人服务。当然这一系列的产品，也各有他们的价格。

    “这一点也不奇怪，靠卖坟提价格已经不现实，附属的东西才更能赚钱。”在“墓地经纪人”洪女士眼中，坟墓的位置、向阳、大小是决定坟墓价格的主要原因，但墓碑的材质、如何制作，以及坟墓是否靠近“财道”，甚至种什么植物都会再一次影响坟墓的价格。“这和顾客心理的变化也有直接关系，现在很多人连坟墓都要去比一比。”

    “那么多东西加在一起，价格自然高。”洪女士认为，墓地价格的上涨不仅与墓地减少、地价上涨有关，更是因为大众对繁杂殡葬服务和墓地多样性的盲目跟风。“其实就像买房，均价大多数是虚的。”对于墓地的价格，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墓经理认为，虽然政府有相关文件控制墓地规格和价格，但要完全按照规定去执行并不现实。“现在都已变为经营公墓，但公墓之间价格差距很大，其中对土地买入的方式就会造成价格的直接变动。划拨土地和征地你不可能要求公墓以同等价格收费吧。”这位业内人士认为，政府应加强廉价城市公益性公墓建设，满足普通市民的需求。同时也应让经营性公墓回归市场调节。“这样两步走，让市民有自己的选择。同时也可以让公墓针对市民需求进行调整，划分成更明确的高低档公墓。只有这样，公墓的价格才会真正变得透明和真实。”

    披 露

    市民政局：昆明现有墓位储备够用70年

    今年3月25日，民政部101研究所发布《2014～2015中国殡葬事业发展报告》绿皮书指出，由于墓地短缺，大型城市出现墓地供应紧缺情况，大部分省份现有墓穴将在10年内用完，特大城市存在墓地价格虚高等问题。与此同时，各级政府对殡葬事业的投资严重不足。

    昆明正在进入老龄化历程，墓穴作为一种“刚需”，储备情况如何呢？清明前夕，本报记者联系了昆明市民政局殡葬管理处，该处处长蒋世富透露，昆明目前有经营性公墓18家，农村公益性公墓191家，经营性公墓墓位有200余万个。“按昆明市每年平均死亡3万余人计算，现有墓位可以够昆明人用70年。”蒋世富说。

    另外，对于“墓地中介”，蒋世富明确表示，除公布的18家合法公墓外，昆明市民政局从来没有授权任何一家部门从事类似的服务，这些打着“民政局授权”旗号的所谓的咨询、服务中心，全是非法的。蒋世富表示，他们一直在关注殡葬服务市场，这些机构中如果有违规的情况，一经查实，将严格依法处理。民政局呼吁消费者注意警惕，购买墓地可以直接联系墓园，切忌跟所谓的墓地中介联系。此外，蒋世富提醒切勿购买毫无保障的“小产权墓”，以免上当受骗。（春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