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医附二院急诊室:夜幕60小时
凌晨0点20分,一辆120急救车到达急诊室门口。一名吸着氧气的老人被推进急诊室 记者 杨帆/摄
凌晨0点40分,一名病人家属走出急症室,对着电话的那一头窃窃私语 记者 杨帆/摄
凌晨1点17分,一辆轿车迅速驶来,车头几乎闯入急诊室,司机大声呼救 记者 杨帆/摄
凌晨1点43分,一名骑电动车的男子在急诊室门口接上了怀抱婴儿焦急等待的女子,随后骑车离开 记者 杨帆/摄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并且仍然热爱它。
——罗曼·罗兰
人总是被自己创造的东西伤害。如果伤害发生在深夜,急诊室往往是他们唯一的去处。每当这时,人的脆弱便展露无遗。
昆医附二院位于西园路的尽头,滇缅大道一侧。它的急诊室更靠近后者,所以,在急救车驶进医院都不会鸣笛的夜里,这儿最大的噪音,就是滇缅大道上渣土车高速行驶所卷起的呼啸声。
没人知道,如果刘富银还能听到这些声音,他是否会愤怒。5月17日晚9点半,在富民的一条二级公路上,一辆重卡撞倒了骑摩托车的他。然后,急救车把这名50多岁的泥瓦工送到了昆医附二院急诊室。
在约1个小时的抢救时间里,刘富银的妻子,一个穿着像刚从工地回来的女人,瘫软在抢救室门口,看着满手是血的医生进进出出。她的大儿子负责缴费、签字。这个长着一双圆眼睛的年轻人,抽空向他工作的超市请假,又联系人照顾家里年迈的奶奶。然后才坐下来,将头埋到两只胳膊中间,偷偷抹泪。
刘家的亲属来了12个。这些少言寡语的乡下人安慰年轻人唯一的办法是,不停地给他发烟,以至于他嘴里咬一支,耳朵上和手上还各夹着两支。
凌晨,抢救告一段落。家属们将医生围在中间,打听到的结果是:无法对伤者受重创的头部进行手术,刘富银的康复几率只有0.01%。他有两个选择——住进ICU(重症监护室)并成为植物人,或者回到家里等待死亡。
如果选择前者,意味着这个不富裕的家庭每天要支付1万元的费用。因为根据事故责任划分,撞人的卡车不会承担这笔医疗费。
大儿子没有过多纠结,从亲属那儿凑足了当晚的5000元住院费,把父亲送进了ICU。这个沉默的、总是迷茫注视着一切又被动接受一切的年轻人,刚刚成为家庭新的主事者,便选择了与死神较量。
因为很少有报道,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城市几乎每晚都有车祸发生。它对人的伤害虽然高效,可并非都那么惨烈。
刘富银被送来的前一天,晚上10点左右,一名慌张的年轻司机在急诊室门口猛打方向盘,恨不得把车开进大厅。因为后排座椅上,被他撞到的人正疼得发抖。在等待担架时,他把自己的红色耐克鞋脱下,给光脚的伤者穿,鼓励伤者自己站起来。他的改装车后挡风玻璃上贴着“我很自信”4个字,但他晕血。他叫来女友、母亲和朋友帮他处理一切,自己则躲在急诊门外的角落,并且早早离去。
所幸,检查结果显示,他撞到的人并无大碍。
有时,车祸会催生“警句”。急诊大厅里,一名脚踝被撞碎的中年男人,在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借助拐杖的行走后,琢磨出了一个道理:“他(肇事者)倒霉、我遭罪”。
编辑:赵艳芳责任编辑:徐婷 1 2 3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