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不离不弃 2014年“中国好人榜”姜甫稳的故事

    一篇西汉刘向的《列女传》，把孟姜女的痴情泪洒遍热土；柳叶湖畔一则“刘海砍樵”的爱情传说，把常德汉子追求美好爱情的故事传颂至今。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常德这个地方从不缺乏动人的爱情故事。时至今日，在常德的一座小山村里，一段新的常德爱情故事传颂开来，津市市灵泉镇龙山村，村民姜甫稳不离不弃守护瘫痪妻子黄道秀28年的故事广为流传，今年4月，姜甫稳因此被评为“中国好人榜”的孝老爱亲好人。

    11月18日上午10时，在灵泉镇政府的会议室里，村领导正向记者介绍姜甫稳和他妻子的情况，一旁的姜甫稳穿着深色夹克，头戴鸭舌护耳帽，一双铺满皱纹和茧子的手来回搓着，显得有些焦急。等到记者们围上前开始采访时，姜甫稳有些心不在焉，他怯怯地打断记者的提问说：“能不能去我家采访，她一个人在屋里，我不放心。”

     漫漫人生路

    爱情是太阳照亮彼此

    初冬的阳光总显得珍贵。回家的路上，姜甫稳脚步匆匆，还没进院子，他居然大声喊起来：“我回来了啊，我回来了啊。”顺着姜甫稳的喊话望去，一个平层的砖房堂屋前坐着一个瘦小的妇人，她倚在门框边歪坐在木凳子上，一束阳光从头顶斜照在她身上，把一身桔色棉袄衬托得十分显眼，妇人眯着眼睛坐在太阳里，笑着轻声回应：“哦，回来了啊，还带了这么多客人。”

    “就是她”，姜甫稳这话就算是向记者介绍妻子黄道秀了。把妻子介绍给大家，姜甫稳有些羞涩，站在一边憨憨地笑起来。属于他们俩的爱称没有现代时尚的“小宝贝”、“小乖乖”，也没有传统的“妻子”、“爱人”等等，问及他们之间怎么称呼彼此时，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回答，就是“哎”、“哦”、“你”之类。

    姜甫稳转身从里屋端了一杯水出来，拿着勺子一口口喂她：“在外面晒太阳热不热？多喝几口水。”憨厚的姜甫稳完全没意识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反而黄道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抬起关节变形的手推了推姜甫稳说：“等下再喝，牙齿缺着，莫等下喝到一半再流出来，让这么多客人见笑了。”

    黄道秀今年56岁，小姜甫稳一岁，是临近的澧县人，家里有5姊妹，在结婚之前，做了近10年的赤脚医生。1985年，两人经人介绍结婚，婚后，两人相敬如宾、甜蜜美满，可这样幸福的生活还不到一年，不幸便降临在这对夫妻头上。

    黄道秀查出患有类风湿性关节炎，还被医生断言没有治愈的希望，这样的打击，着实考验着一对新婚夫妇的爱情。然而，噩耗并没有让姜甫稳有丝毫退缩，他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硬生生用肩膀挑起了整个家庭，也担起了黄道秀的人生，从此他便踏上了28年照顾妻子的艰辛之路。得病后，原本清秀的样貌变了形，姣好的身材走了样，连一向温顺的性子都被病痛折磨得暴躁如雷，长年卧床不能自理，黄道秀变得自卑、焦躁，情绪常常失控。

    爱，是最好的良药。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姜甫稳用点点滴滴的爱抚平了黄道秀内心的沟壑，现在的她笑容比阳光都灿烂。提起初见黄道秀，姜甫稳露出了笑容，“长得好看，她穿着浅色衣服，显得很精神。”

    1986年的一天，卧床的黄道秀突然全身剧烈疼痛，从疼得大喊大叫、不停哭闹，直到疼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姜甫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手足无措的他蹲在一旁哭了起来，眼看着妻子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姜甫稳赶紧把妻子抱到了藤椅上，担心妻子从藤椅滑落下来，他一边用绳子固定妻子一边宽慰她说：“莫急啊，我们去看病，绳子箍疼你了忍着点啊”。心急如焚的姜甫稳赶忙叫来了邻居姜守先，两人卷起裤腿，抬着黄道秀，硬是在黄泥地里走了30多里路，花了4个多小时才把她送到了津市市人民医院。

    “最严重的时候棺材都准备好了”，姜甫稳告诉记者，患病初期，是黄道秀病最重的时候，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别说家里的一切事务，黄道秀的所有行为需求都离不开他的照料。洗脸洗澡不是打来热水就行了，还要给她擦洗；喝药吃饭不是煎煮盛到碗里就好，还要一口口吹冷喂到她嘴里；端屎倒尿不是忍着污秽就行，还要耐着性子安抚妻子的自责和自卑情绪。初患病的黄道秀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一个女孩子每天躺在床上，常常污秽满身，黄道秀觉得屈辱常常失声大哭，情绪失控。为了让妻子心情舒畅，姜甫稳每天给她洗脸梳头，打整得干干净净，因为照料得仔细，常年卧床的黄道秀竟然一次褥疮都没有生过。

    因为疼痛，黄道秀在卧床的6年多的时间里，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而姜甫稳，因为担心妻子卧床血脉不活，每晚要帮她翻身20多次，自然也无法入睡。病痛给这对夫妻的磨难还不止这些，关节的剧痛让黄道秀连棉被的重量都无法承受，寒冬时分也只能盖一床薄毯入睡，姜甫稳担心妻子受凉，便紧挨着妻子给她传热，到了夏天，姜甫稳为了让妻子能安睡个一时半刻，他就倚在床边，一边打瞌睡一边扇扇子直到天亮。

    晚上无法休息，白天除了照顾妻子黄道秀，姜甫稳还要干活养家。就这样，一头照顾着重病的妻子，一头忙活着自家的一亩地和从别人家租来的一亩地，姜甫稳回忆，在田里干一个小时的农活就得往家里赶，要给她翻身，要抱她去上厕所，一天来来回回不知道有多少趟，鞋子没一双好的。

    因为体力不支，姜甫稳常常“倒”在地里。“站着干活就这么睡着了，打瞌睡摔到了田里，头上撞了大包，腿还受了伤。”前年夏天，姜甫稳又“倒”在了地里。这次把右手摔断了，对这样一个家庭来说，无意识是雪上加霜，可姜甫稳并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对妻子的照顾打折扣，该翻身、该清洗，一样不落地照顾着妻子。给妻子做饭，他用左手拿刀把菜切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抱妻子下床，他手脚并用，怕摔着妻子，姜甫稳忍着因长期劳累落下的腰痛，坐在床边几乎是用两条腿把妻子夹了起来。

     缓缓岁月里 爱情是脊梁支撑你我

    “我们娶姑娘（老婆）都是享福，你这个不如甩了算了”……邻村的汉子们讥笑他；

    “你放弃吧，另外找个女人过日子，我们都不怪你，你尽力了”……妻子的娘家人劝说他；

    “如果有来世，来世还是夫妻，换我来伺候你，但是这辈子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妻子黄道秀含泪对他说。

    爱是包容，更是责任。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姜甫稳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他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也因为常年身心的操劳，姜甫稳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他有胃溃疡，又患上了脑神经血管堵塞硬化，常常头昏头好几天，除了照顾自己，他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妻子的生活。即便面对这样多的磨难，姜甫稳却从未抱怨，“我这不算什么，她受的苦才多。”

    姜甫稳的悉心照料似乎有了回报。一个远方朋友告诉了他一个民间秘方，也不知是秘方起了作用还是姜甫稳常年的用心照顾，2001年，黄道秀的病情竟然慢慢好转了起了，虽然还是不能生活自理，可身上的疼痛减少了，姜甫稳抱她坐起来，她还能和他说几句玩笑话，逗他开心。

    2000年，在黄道秀娘家的帮助下，姜甫稳和妻子搬了新家。新家不像以前的屋子在山上，步行到村部不超过半个小时。“看到她笑，我就高兴。”为了让黄道秀开心，姜甫稳把妻子抱到运谷子的独轮车上，去村委会“逛街”，见着街坊领居便停下来聊天，有时还去隔壁家串串门，“她出门不方便，最远就去过津市，还是去医院看病，现在身体状况好一点的时候，就带她到屋子周围转转，差不多一个月一次，次数还是太少了”，姜甫稳显得有些愧疚，见丈夫这样，妻子黄道秀连忙说：“是我自己不想出门，手脚变了形，丑。”

    夫妻二人相互依赖、相濡以沫，充满了朴实的爱也充满了愧疚。然而最大的愧疚，莫过于夫妻俩心底最大的悲痛，那便是孩子。

    因为长期服药，黄道秀失去了拥有孩子的机会，“如果我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孤独，要有个孩子陪着他就好了。”为了让丈夫开始新生活，黄道秀想了许多办法逼丈夫离开自己。“我躺床上不能动，但脑袋还是能想事，我就琢磨怎么让他不管我了。”

    张口就骂、捣乱破坏，不能动弹的黄道秀把能想的办法都用上了。姜甫稳照顾的稍有不周，她便开口就说难听的话，处处找茬；趁姜甫稳没回来，她把污物弄得满床都是；凭着稍稍能活动的手指，她躺在床上侧着身体把蚊帐扯了下来，撕成了布条。在外辛苦了一天的姜甫稳回到家，见到这一切，他没有责怪妻子，默默地收拾好一切反过来安慰黄道秀。

    自己的任性妄为被丈夫的爱全部包容，想到自己是丈夫一生的负担，想到自己没为他留个孩子，黄道秀冒出了轻生的念头。觉察出妻子的异样，姜甫稳默默把家里所有危险物品收好，在外面见到卖老鼠药和农药的小贩，他都悄悄提前打了招呼。日复一日，姜甫稳一有空就帮黄道秀按摩，陪她说话聊天，不懂浪漫的他为了让妻子吃得营养一点，还跑去水沟里摸鳝鱼，好不容易炖只老母鸡，姜甫稳一口都没吃，全留给了妻子。他对黄道秀说：“你不能有这种蠢想法，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离了你，我也没法活。”

    在28年的艰难时光里，陪伴着姜甫稳夫妇坚持走下去的还有妻子黄道秀的5个姊妹。漫长的求医问药之路，掏空了家里的积蓄，长期的服药和田里微薄的收入，让这个家入不敷出。黄道秀的姊妹们劝说姜甫稳离开重新寻觅新生活，可姜甫稳一口就回绝了，见着黄道秀家困难，也被姜甫稳的深情所感动，5个姊妹常常看望帮助夫妻俩。

    滴水石穿。姜甫稳对妻子的照料，对家庭的责任感，邻居和家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说对妻子不离不弃的爱值得赞美，那么去年邻居家失火，他奋不顾身扑救邻居家小孩子的事迹便值得敬佩。今年，姜甫稳被被评为“中国好人榜”孝老爱亲好人，说起获奖，姜甫稳说：“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起火救人也是应该做的，没什么好表扬的。”

    2004年，镇政府为黄道秀办理了一级残疾证，并把她纳入了五保户的保障范围，丈夫姜甫稳同样也纳入了低保户的保障范围，政府、家人、邻居的帮助和支持，让夫妻俩把苦日子过成了甜蜜时光。

    在时光飞逝的28年里，有一份叫做“不离不弃”的爱情，属于姜甫稳和黄道秀独有的甜蜜记忆。这是一份真挚朴实的爱，一份对家庭应有的责任与担当，这份平凡的默默付出因为爱和坚守，变得伟大。（常德日报记者 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