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梦开始的地方……

27.10.2014  12:28

      周倩

      从大理回来,我一直惦记着一个梦。

      一

      事实上,在飞往大理的路上我就做了一个梦。

      许是我看金庸、琼瑶的文字太多了,我梦中的大理是一座由青石板雕砌的城堡,城堡里住着翩翩公子段誉和他的王姑娘,花红柳绿间有小燕子与五阿哥一起嘻哈打闹,城堡里有浪漫的爱情甜味,有苍松翠柏的古老神秘。女人们头戴“风花雪月”帽,而男人们则披着麂皮做的对襟褂子,围一条一丈多长的白布腰带。人们载歌载舞,好不欢乐。

      大概是我的嘴角浮现了浅浅的笑容,随着飞机一阵颠簸我睁开眼,旁边一个皮肤黝黑,脸蛋微微泛着红的年轻姑娘正冲我笑,她问:“以前去过大理吗?”我回:“第一次。你呢?”她点头,以一种近乎骄傲的语气说:“我就是大理的。”我不再多问,心想高原女子,性子烈,别等说错话再惹怒人家。

      飞机很快就落地了,走出机舱长出口气,低头就往前赶路,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见是飞机上那女孩,她气喘吁吁地说:“你走得可真够快的,你的围巾吧?”“哦,谢谢。”没等我抬头,她大步流星地走了。我心里一暖,嚯,原来高原女子如此热心。

      二

      到大理的第二天,我们从云龙县出发,一路向西,去探访有着两千余年盐业经营史的诺邓古村。

      山路崎岖,一走又是三个多小时,嗜睡的我在车上小憩片刻,这次梦到的却是与吃有关—诺邓火腿。经《舌尖上的中国》介绍,诺邓火腿一时红遍大江南北。一觉醒来,我已置身诺邓古村口。

      走进诺邓古村,我无心流连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盐井,也对“舌尖”的拍摄地没太多兴趣。独独喜欢一个人行走在用石头堆砌的陡峭台阶上,用手触摸着已经磨平了的红墙土砖,这窄窄的石阶路竟存在了上千年,多少代人进进出出,背负着老祖宗的基业,传承着盐商的使命。是的,诺邓已不出盐了,可诺邓人却还在这陡峭的窄板路上行走。

      顺着台阶一直向上,一路上走走停停,日头高照的时候,我看见了诺邓文庙。诺邓虽然不是州、县驻地却建有孔庙,这在古代礼制中是个特许。诺邓文庙建筑精致庄严、古朴典雅,里面大殿“至圣宫”塑的是“布衣孔子”,师长风范、和蔼可亲,不同于外地文庙塑的帝王衣冠的孔子像。文庙的红墙外“礼门”上书“江汉秋阳”匾,显见古代诺邓文人致远清高。在供奉“文圣”的孔庙旁还有供奉“武圣人”关公的武庙,可谓“文武并列”。

      我们去的这天刚好赶上当地村民在文庙祭拜孔子,全村老小还有从外地赶来的游客都齐齐地立在庙殿旁边,迎接孔庙的队伍敲锣打鼓的从山下列队而来,场面壮观。金庸说,大理的人是淳朴、善良,心性平和的。历史上的大理,百姓都笃信佛教,上层又受儒家文化的影响,整个社会似乎沉浸在一种仁厚宽和的气氛中。段誉的痴情、厚道、爱管闲事、反对学武,一方面是他的个性使然,另一方面也多少反映了大理国的社会风尚,与大环境有关。

      诺邓人的房屋也很讲究,棂星门坊、台梯式四合院、进士家雕这些滇西地区现存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建筑房屋里都住着现代的诺邓人。“没有盐了,那村民靠什么养家?”我问导游,她没回答,只带我进了一间小院,走进堂屋,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太正在烧香,屋里供奉着孔子牌位,墙上还贴着“开国十大元帅”的粘贴画,一个破旧的相框里贴满了家人的照片。老人告诉我,她的子孙辈有七八个,都在外地打工,一年最多回来一次,平常就她一人守在家里。“想孩子们吗?”我问。她的方言我听不明白,但她频频点头的动作和她眼窝里闪出的亮晶晶的泪光,让我了然,虽说这泪到底是因为年老泪管堵塞充盈的泪水还是因为思念,我无从分辨,但我敢肯定她是想念他们的,而远方的儿女也是记挂妈妈的。

      古老的诺邓存在了多少年,就承载了多少诺邓人的泪水和欢笑。这是诺邓的宿命,也是人类的宿命。

      三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小河淌水》悠扬的曲调带我来到小河淌水的故乡—大理弥渡县密祉乡。

      东方小夜曲《小河淌水》中的小河—亚溪河,历经岁川流逝、时代变迁,依旧静默地守候在此。清新优美的旋律,描绘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深远意境:银色的月光下,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山下小河不时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聪慧美丽的阿妹,见景生情,望月抒怀,把对阿哥的一片深情,倾注在优美的旋律中。柔婉的歌声,深厚的情谊,随着小河的流水,飘向阿哥所在的地方。密祉这个坐落在古滇瑰宝的儒佛道三教名山—太极山下,古称八昭咽喉的茶马古镇,如今依旧是唱着花灯,传扬着花灯文化、茶马文化、南诏文化。

      我推开一个院落的大门,院内干净整洁,一个白族年轻女子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手里拿着绣针和绣绷,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她绣制的绣花围腰、绣花鞋帽、绣花马甲,我见她的刺绣配色沉着鲜艳,花纹秀丽美观,正要上前问一顶儿童绣花帽的价格,却见她嘴角挂着笑,眼神温柔地看着不远处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而那小孩头上戴的正是她秀的鸡冠帽。同行的朋友抓拍到了这个镜头,回去的路上拿给我欣赏,我说:“这女子好美。”她笑:“她的眼神是只有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才能有的温柔。

      古老的白族奉行走婚习俗,茶马古道上马帮的小伙子们只有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时才会哼出那样美丽的歌谣,一心等着阿哥回来的白族姑娘们唱着:“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望见月亮想起我的阿哥”一曲小调唱出了多少代人的酸甜苦辣,多少家庭的悲欢离合,那古老的茶马古道上又留下了多少动人的爱情故事。

      听着悠扬的曲调,我一路哼着回了北京,在大理的那7天,我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有风景如画的洱海、苍山,有情意绵绵的小调,但最令我回味的还是那片古老的净土之上的那些情真意切却又透着古老、质朴、神秘的大理人们。

      从大理回来我没做过大理的梦,不是不想梦,是还没梦到,我想我还需要再整理一下思绪,再梦到大理的时候,那青石板的台阶、那小河淌水的溪流、那浓情蜜意的白族儿女,我会把他们一一印刻在我的心里。

      大理,你还欠我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