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军专栏：老板,三块钱的饭卖吗

    “老板，你们家有没有三块钱的饭？”、“老板，三块钱的饭卖吗？”我暂时停止吃我盘子里的饭菜，微微回过头，对表达同一个意思但连着说两遍的这个男人表示好奇。

    两遍问话之后，坐在收银桌后面的那个大爷对着一个穿着橙红马甲的男人说：“三块钱的菜饭，菜单上倒是没有，我们可以给你做。” 听了大爷的回话后，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微微露出羞涩的笑容。

    回过头来，我心想，大爷是不是逗这个男人。因为，我经常在这家滇西人在昆明开的小店吃饭，收银桌旁边墙上张贴的各种菜品的价目单，我基本了然于心，根本就不可能有三块钱能吃到的饭的种类。我低下头用调羹舀了盘子里的木耳肉片盖饭，连续吃了几口。那个男人坐到离我没有五十公分远的桌子上，背对着我，耐心等待厨师给他做饭。

    我又禁不止好奇地想，我这盘盖饭十二块钱，上面的肉片都屈指可数，那三块钱的饭会是什么样的。我接着吃了几口饭，侧目一看，他的饭被端上桌。他的饭上面同样盖着掺杂了部分肉片的菜，不过，他的饭菜却是用一个比较大的碗装的。这种碗，在昆明经常用来装八块钱一碗的小碗米线。换汤不换药，不管是用盘子还是用碗装，其实他的菜饭的量和我十二块钱的差不多。我不禁暗暗替他感激起来老板一家人来。

    眼看没人买单，收银的大爷走到他旁边柔和地说：“我家孩子给你做的菜饭，分量还是很足的。”“是啊。”本来吃得很认真人的男人礼貌地回答着。大爷站在他面前继续说：“这一片清扫的人，数你扫得最干净。”听到大爷的话，我才发现这个男人穿的马甲的背上写着“官渡区环卫”几个大字。“我尽力干好活。”这个环卫工人像是惜字如金一样，简短回复了大爷，又埋下头吃饭。“你们一个月应该还是能拿到两千块的工资吧？”对于这个问题，没听到环卫工人回答了。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挺想知道答案的。

    不过，大爷和我都没有得到答案。没多大一会儿，这位环卫工人起身离开桌子。用裸露着的右手擦了擦嘴边的油，留下光溜溜的碗在桌子上。他对大爷说：“你家的饭很好吃，我吃得很饱。”说完，他就微微弓着身子离开了。

    他走后，我盘子里的菜饭吃得更慢了，“三块钱”这几个字眼一遍遍地在我脑海里打转。或许，清扫的时候，他多捡几个空瓶子卖，就能凑够三块钱；或许，清扫的时候，他少喝两瓶纯净水，就能省下三块钱。或许……我再也不敢设想下去。

    我是怎么用三块钱的呢？至少没像他一样，三块钱可以吃下一顿满意的晚饭。离开小店之前，我像他一样，吃光了盘子里的每一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