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囚服受审成历史 昆明被告便装出庭不贴“标签”

  被告人赵某穿便装受审

    剃光头、戴戒具、穿囚服……长期以来，这些成为刑事被告人“过堂”的标准行头。而这些“装备”因给未决嫌疑人贴上了犯罪标签，容易给裁判者造成先入为主的恶性观感，被诟病已久。2月26日，最高法院发文，明确禁止让被告人穿囚服受审，这条新规在云南迅速“落地”。

    6日，昆明中院开庭审理了一起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案，被告人赵某身穿一套运动服出庭受审。法官认为，这一举措遵循了法治精神，保障了人权，标志着我国司法人权制度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庭审时让被告人脱去囚服、去掉戒具，不仅能够减少法官及旁听者的心里预判，也能让被告人充分行使法律赋予的辩护权。

     庭审

    男子穿运动服出庭受审

    昨日上午9时，在几名法警的押解下，年轻男子赵某身着便服走出五华区看守所。身穿一套灰蓝色运动服的他，只有手上冰冷的手铐能让旁人看出他“刑事被告人”的身份。

    去年4月1日晚，在一次老乡聚会上，赵某与另一名男子李某发生了矛盾。赵某一怒之下持刀刺向李某致其死亡。

    公诉机关指控，赵某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同时，李某的家属也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请求，要求赵某赔偿各种损失77万余元。

    庭审结束后，赵某当庭跪下，向原告席李某的父母下跪，请求原谅。该案将改天宣判。

     不给被告人贴“标签”

    今年春节刚过，最高人民法院即召开关于《全面深化人民法院改革的意见》（简称《意见》）新闻发布会。《意见》提出，要强化人权司法保障机制，彰显现代司法文明，禁止让刑事在押被告人或上诉人穿着识别服、马甲、囚服等具有监管机构标识的服装出庭受审。

    法律人士普遍认为，随着无罪推定原则以及人权保障理念的不断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庭审时让被告人脱去囚衣、去掉戒具，不仅能够减少法官和旁听者不合理的心理预判，更能够实现控辩双方平等、制衡，让被告人平静地面对法庭，充分行使法律赋予的辩护权。

    昨日，赵案的审判长屈艳婷表示，让刑事被告人穿便服出庭，这一举措标志着我国司法人权制度又向前迈进了一步。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但过去的刑事被告人出庭受审时，身着看守所标志的囚服出庭受审，等于给被告人贴上了有罪标签，不仅侵犯公民权益，也有违司法公正。

     多地不再要求在押人员剃头

    近年来，公众对高官受审穿便服也提出了一些质疑，认为“区别对待”。此外，被告人在押期间剃光头、出庭时戴着手铐、脚镣等戒具，也是公众议论较多的一个问题。

    记者了解到，上述“行头”，事实上是缺乏明确的法律依据的。我国《刑事诉讼法》并没有规定对被告人可以剃光头、穿囚服、坐囚笼。公安部颁布的《看守所条例》、《看守所在押人员行为规范》均未规定或要求被告人剃光头、穿囚服。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依法文明管理看守所在押人犯的通知》也明确规定“除本人要求外，禁止给在押人犯剃光头”。

    随着司法改革的推动，近些年各地做了很多探索。比如，为保障安全，被告人出庭依然戴着脚镣，但已经更换为软脚镣。而在庭审时，法官也会安排法警给被告人暂时摘去手铐。这些现实的进步之处，体现了充分保障被告人的权益，实现司法的人性化。

    关于被告人剃光头的问题，目前的刑事诉讼法中没有相关规定。据介绍，看守所给嫌疑人剃光头有几个原因：一是出于卫生的考虑，防止寄生虫滋生和传染病蔓延；第二，剃光头是让嫌疑人在视觉上整齐划一；此外，剃光头还有一定的惩戒嫌疑人的用意。

    根据媒体报道，全国很多地方的看守所已经没有给在押人员强制剃光头的要求。各地法院也在近年出台规定：禁止被告人出庭受审时剃光头。许多监狱已经不再强制服刑人员剃光头。

    被告人在法庭上的穿着，实际上也彰显着一个国家的司法文明。新规正式实施后，我国宪法精神、人权保障理念及人文关怀得到进一步提升，司法越来越注重犯罪嫌疑人的权利。此举有利于实现控辩双方平等对抗，文明执法理念得以实施。

    ——赵案审判长屈艳婷

    今年依法治国的大环境下，这一看似简单的刑事被告人出庭着装改变，去掉了“犯罪化标签”，保障了被告人的人权，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更有利于案件的审判。

    ——被告人赵某辩护律师

    穿着囚服，让我知道自己触犯法律犯了什么错。换上自己的衣服站在法庭上，这让我真正感受到自由的可贵。——被告人赵某

     声音

    脱掉公民心里的“囚服” 路还很长

    “身上囚服易脱，心里的囚服难脱。”云南弘石律师事务所律师何汝惠表示，尽管无罪推定被写入刑诉法的时日已经不短，但公民一旦经由侦查机关采取人身强制措施，其“犯罪属性”的潜在标签事实上一直存在。当年从“犯人”到“犯罪嫌疑人”的称谓变化，本身并没有从根子里、观念上让相关机关对公民的合法权益建立起完全而彻底的尊重。

    评论员萧锐表示，法庭尊重每一个诉讼参与主体的程序和实体权利，不仅要真正充分保障律师的辩护权利，让被告的头抬起来，而且要让侦控机关的角色回到本身的平等法律主体地位，没有诉讼特权，司法公平对待。这些在新一轮司法改革中，还有很大一段路要走。

     延展

    “脱囚衣”相当于封建时代废除“刺字”

    律师何汝惠认为，穿囚衣坐囚车游街示众，脸上刺字，这些都是我国古代嫌疑犯有过的“待遇”。除去囚衣，可以说相当于封建时代废除“刺字”的意义。何汝惠表示，号服本来是看守所在押人员的制服，在法庭审判中不宜出现。

     受审不穿囚服是国际通例

    事实上，在法庭上允许被告人穿自己的服装，是国际通例。联合国《囚犯待遇最低限度标准规则》要求，被告人“不受任何形式的侮辱、好奇的注视或宣传”，“应准穿着自己的服装”。

    在一些国家，为了强调被告方和指控方的平等，检察官出庭也不统一着装。（记者 曹红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