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95后小伙为梦想驻场演相声 门票只收1元钱
杨天正(左一)在台上表演相声。记者刘钊/摄
临开演前,杨天正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给此前答应来看表演的人们一一去电,言辞间小心翼翼。
过往,类似的场景不止一次。
他告诉自己,要试着学会习惯,但每一次都不能放弃争取。
他怕,怕那些原本说好了要来的人们姗姗来迟,更怕紧随而来的“无法开演”。
事实上,姗姗来迟者还是好的,起码终是会来。在杨天正印象里,临了选择不来者大有人在,以致出现空场局面,“完全不知道该给谁表演”。
即便是邀请人们免费前来观看;纵然是自己花钱提供水和小吃,那些曾碍于面子而勉强答应前来的人们,终究找足了不来的理由。
说相声,真就这么难?很多次,他这样问自己,继而陷入迷茫。
喜欢就去做。转眼,他又这样告诫自己。
放弃专业改学相声
2014年7月1日,1995年出生的杨天正(原名杨洋)从曲靖师范学院成人函授班(2.5年制)毕业。
在校时学的铁道交通运输管理专业只供他在毕业前实习时派上了用场。“(专业)提不起兴趣,索性放弃了。”按照他的个人理解,他所在这个专业毕业后即可顺利当上一名列车乘务员。
杨天正(左一)与朋友驻场演相声。记者刘钊/摄
既不做所学之事,接下来该做什么,如何给家人一个交代。彼时的他,茫然思忖的同时还得时刻准备着应对来自父母的不期而至的诘难。
“要不说相声吧,这是我喜欢的,只要肯努力,以后肯定能靠这挣到钱养活自己。”他暗自笃定。
时至今日,杨天正自己也无法确切知晓具体是从何时培养起自己说相声的这个兴趣爱好,甚至还由此坚定信念并意图将其发展成为安身立命之本。
大学的时候,因为经常在网络上看一些相声表演,他慢慢就开始跟着学,“学着学着就敢上台表演了”。大学里频繁举办的文艺晚会成了他验证自身能力的检验台,“那时好像就觉得我也许可以吃这碗饭”。懵懵懂懂中,他觉得来自台下同窗的笑声应是对他自身能力的一种认可。
另一种认可出自校外,来自远方一位综艺节目编导的几句善意鼓励,让他进一步“确认”自己可以吃上这碗饭。
“差不多,挺可乐的,还需要打磨。”杨天正记得,刚毕业那会他给一个喜剧节目组发去了自己的相声演出视频,很快便收到了节目编导的回复。回复中,寥寥数语,却似乎带给他莫大的信心。
当然,事情的结果顺理成章,他并没能入选。“起码也是一种认可。”他这样评价此事,继而信心满满,“以后自己好好练,肯定能行。”
许是就此起心动念,毕业当年,他独自前来昆明,一心想学相声。
为梦想辗转多地
想过去北京,那个当今相声发展热火朝天的“圣地”。来昆明前他想方设法试过一次,去到北京在那里呆了一周就因盘缠用尽不得已灰溜溜折返,“连郭大腕(郭德纲)的面都没见上。”他笑自己,“年少轻狂”。
北京去不了,不如就在昆明试试看,实在不行还能再回曲靖找工作。“反正离家近,不至于回不了家。”他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杨天正(左一)与朋友驻场演相声。记者刘钊/摄
初来昆明,人地两生。“去哪学”,他问自己。难眠的夜晚,疑问随着愁绪飘荡在冰凉的出租屋内。窗外,万家灯火。
偌大的昆明到底有没有专业的相声演出团体,他一次次地问自己,越问越没底气。“上网查了好多次了,真的是越查越失望。”杨天正记得,每次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昆明相声”,盯着搜索页面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专业的相声演出机构愣是一个没找到。
实在不行就找一些相声爱好者,他想,“总不能就这样回老家吧”。往后退一步,他得偿所愿,在网上寻获了一个民间相声爱好者社团。
一番联系后,他找上门去。一位同样爱好相声的年轻人接纳了他,但前提有一个——暂时不说相声,因为相声不挣钱养不了人,先跟着做国学,国学在昆明比相声稍景气,能挣钱,得先把自己养活了再想着说相声。社团的年轻负责人辛豪杰当时正开办着一个教授“国学”的公司。
“讲实话,我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份工作,但好在提供吃住,我就想着先吃饱饭再说。”杨天正就此加入对方公司。
相比杨天正,辛豪杰在昆时间长,人脉多,而因为同样爱好相声表演的缘故,辛豪杰本人也会隔三差五邀请一些相熟的相声爱好者一起上台切磋。“都不是专业出身,当时大家在一起就为图个乐。”杨天正说。
结识辛豪杰之后,杨天正得以接触到昆明的一些相声表演爱好者,常来常往中,彼此逐渐成为朋友。
眼看着“同道中人”一一聚拢身边,一颗年轻的心开始萌动。
自办相声专场 门票一元钱
得益于辛豪杰的鼎力支持,加之有演员,有场地(公司会议室),日常的公司业务联系中又发展了不少人际关系,“应该也不缺观众了”,这一切都让杨天正觉得,机会来了。
杨天正(左一)与朋友驻场演相声。记者刘钊/摄
“说相声离不开观众,需要到现场去与观众交流,不能总是自说自话。”2015年6月,杨天正开始试着邀约几个相声表演爱好者,建议大家尝试做一场免费公开表演。
许文龙自那时起与杨天正搭档至今,一个捧哏一个逗哏。除了业余时间跟着杨天正表演相声外,他的本职工作主要是做摄像、视频后期处理等。
“靠这个(说相声)早就饿死了。”许文龙心直口快,“我这样说又不是骂人,谁都知道靠这个养活不了人。”
在许文龙眼中,他与杨天正不同,“他好像是背负着某种责任感之类,非要把这件事干成不可,而我就是觉得有兴趣、好玩,仅此而已。”
回忆起第一场相声专场,两人尴尬至极。明明提前几天就打电话邀约好的观众们,临到开演前,真正抵达现场的寥寥无几。
杨天正始终记得,当时为了讨好观众,他和许文龙还自费买来水和瓜子,按座位一一提前摆好,“就想着总不能让观众来了干坐着,有吃有喝看我们表演多好。”
事与愿违的首场演出过后,几个年轻人下来开会商讨后竟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专场继续,每月一次。
“当时的统一意见是,起码在我们演出中间有掌声,有笑声,这就够了。”杨天正说:“像我们这样草根出身去说相声,人家还愿意来看你演出,本身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了。”
藉此,从去年6月开始,不管观众来人多与少,他们以每月固定一场演出的频率,持续至今。期间,令杨天正感到开心的是,从第3场开始,当他们开始象征性的收取一块钱的观看费用时,观众们欣然接受。
他说,从这一块钱里,他看到了观众对他们作为相声演员这一身份的尊重。
相声界前辈:他们比我有勇气
第一场相声专场,除了杨、许二人,还有另外一个表演者,而如今,除了他俩还在搭档演出外,另外一人已然失去音讯。
不断有人加入,不断有人离开。“有的人一开始说喜欢,可跟着我们排练了一两次就走了,说他演不了。”每一次,杨天正都想以自己的经历劝慰对方,大多无果。“谁一开始就能演,只要你真的喜欢,就不要那么轻易放弃,我还不是被‘师父’说我演的就像小孩子玩闹一样。”
“师父”名叫窦传辉,某部队文工团导演、云南省曲艺家协会常务理事。师徒二人是在去年9月的一次曲艺大赛上相识,彼时,师父身为评委,杨天正是参赛演员。赛后,杨天正找到对方请教,彼此互留了联系方式。
同年10月,在杨天正的极力邀请下,窦传辉前来义务表演。
此前,在窦传辉眼里,自己“毕竟多次上过央视表演相声,真要去到他们这样的小剧场来表演,说实话,我还真不愿意干”。
话虽如此,窦传辉最终还是来了。“起先我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我怕失败,更怕失败带来的负面影响。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不如这帮孩子们,他们比我有勇气。”窦传辉说,“没有这帮小孩,我还真不愿放下架子去做这件事,应该说是他们感染了我。”
“我还年轻,我就想为梦想执著一把。”杨天正接过师父的话茬。
每月一次的相声专场依旧如期举行,靠着他们及一众草根相声演员的共同努力,一个个好消息正通过他们组建的“昆明相声大会”微信群一一反馈而来。最新的情况是,目前报名来看他们下一次相声表演的观众人数已轻松越过百人大关。
(云南网 记者刘钊)
编辑:孙瑞婷责任编辑:徐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