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中国最挣钱诗人”摆摊卖书

    发白的须发，面前摆着一堆书籍，随意坐在大理古城的人民路路边。这是看到诗人北海的第一眼。自他去年10月26日从广州返回大理已经有一年的时间，北海几十年在外的漂泊生活随之结束，在大理归田园居和摆摊卖书是他新的生活篇章。

     当代徐霞客，走遍名人故里

    白族诗人北海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脑后盘起的发髻显得洒脱而有些不羁。1994年，51岁的张继先改笔名为北海，告别家人，踏上独行中国的道路。

    这个曾经骑着一辆破旧的飞鸽牌自行车走遍中国大江南北的诗人游子有着当代徐霞客之称。在路上，他无数次地问自己：“我怎么也摆脱不开游走和羁旅的命运？”而答案，也在他渐行渐远的旅途路上慢慢明晰。

    仅靠一辆单车，北海游历了20多个省份、580多个县市、300多个历史文化名人的故里和400余处历史文化遗迹，总行程10余万公里。途中，著游记10余部、古体诗集3部。有广东老诗人戏作诗赞曰：“单骑十万里，云长算老几。”

    哪里有历史文化名人故里，哪里就有北海的脚印。追寻着从小就读过的成千上万首古诗词，北海在诗歌的带领下行走了伟大诗人杜甫的一生：从山东泰山到陕西长安，从甘肃天水到“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最后抵达杜甫一生最后的驿站锦官城——成都。

    不仅如此，北海还游历了王羲之故里临沂，颜真卿故里费县，蒲松龄故里淄博，李清照与其夫赵明诚居住了14年的青州，苏东坡曾任知府的诸城……每到一处，他会先查看当地的地方志，了解名人生平和在当地留下的足迹，然后按图索骥前去造访。在北海日后著成的《北海游记选》里，他抚今追昔，写下了十几万字的手稿。

    在长达近十年的旅途中，北海经历了不少坎坷，日晒雨淋自然不在话下，被不讲道理之人辱骂甚至拳打脚踢也让他备感旅途之艰辛。但讲到这些经历，北海并没有一句哀怨，“我受了那么多苦难，我一直用‘痴心不改’几个字慰藉自己，安慰自己，擦干了血泪，朝前走吧！”

     广州摆摊卖书，创销售奇迹

    2003年，流浪到广州的北海已经山穷水尽。某天晚上，陪他游历全国的“飞鸽”自行车也被人偷了，失去了立下汗马功劳的“飞鸽坐骑”，北海只能暂时寓居广州。

    北海回忆起刚到广州的日子：“露宿街头，白天夜晚写诗，忍饥挨饿到中山图书馆查资料，在僻静处写游记……”

    2006年，北海在广州出版了他平生第一本书——诗和游记的合集《把身体寄放在哪里》。2007年，出第二本《北海诗选》。2008年，第三本：《北海游记》。2009年，第四本：《时间的词语》（诗集）。

    第一本书印刷出来后，北海就创造了一种属于自己的发行方式——自己做自己的书商，推车上街叫卖。广州的大学城、街道边、小区外，到处都可以是北海的签名售书点，1000多册竟然没过多久就卖完了。

    印刷第二次时，吃饭和房租都不再是问题，北海靠自己的诗歌养活了自己，这对多少出书人来说何其难，但当时已经年过花甲的北海做到了，并且有了印刷第二本书的钱。

    在广州卖书的那段日子，北海每天日落而出，凌晨过后才回到住处，很多人在广州生活的人都见过这个束着长发的卖书诗人。遇到特别喜欢诗歌的买书人，北海还会和对方聊文学、聊古今中外的诗人。聊得尽兴了，他也会跟人聊自己的诗歌创作生涯，他写过民歌体诗、徐志摩体，还有大量古体诗，后来受西方诗人影响，开始转向创作现代和后现代诗歌。

     回归故里，田园安居

    在大理居住的自由撰稿人姜北树看来，北海也是一个以身体力行来亲近生活和自然的“农民诗人”，从北海今年1月租下大理古城外一处农田开始，姜北树就和他一起在田间地里搭建木屋和棚屋，在1.86亩的田地边安置篱笆。

    “他是一个特别有诗意的人，身上有那种中国传统文人墨客的生活气息和精神追求，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赤着身子劳作好几个小时，特别纯粹。”姜北树坐在人民路上北海的书摊旁，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和北海聊聊，尽管北海田间的小屋已经搭建完成，姜北树还是会时常前去造访这位“归田园居”的“农民诗人”。

    回到大理后的北海没有选择和家人居住在一起，他说自己历来是一个不懂如何与人相处的人，过分的亲近和与熟人相交会让自己很局促和尴尬，所以他选择了独自田园生活。

    对很多城市人来说，田园是孕育了生命粮食的丰沃土壤，而对北海来说，田园更是一种拔节生长的精神世界，他所期待的田园生活绝不是退避三舍，而是内心深处的价值指向。

    “我视诗歌为第二生命，苍山洱海构成了家乡的文化精髓，大理是一个特别开放包容的地方，这里山水的孕育让我赢得了诗心，一直到现在我还创作不断。”在北海的口中，是诗歌让他的人生苦旅变得更加有诗意，他的心从未离开过故乡，这里给予了他太多的人生养分。

    在广袤的大地上，有的人用笔写诗，有的人活着就是一首诗，而北海的人生就是一部活出来的诗歌。

     人物名片

    北海

    （1943－），原名张继先，云南大理人，白族。旅行家，诗人。当过农民、记者、编辑，曾在云南迪庆州总工会工作，后参与创办《迪庆日报》。1994年开始，骑单车游历全国。2003年始寓居广州，以卖诗为生。2013年10月回到家乡大理，现在每天在古城人民路摆摊卖自己的书。到目前为止，北海已卖出了近万册自己写的书，盈利相当可观，被同行戏称为“中国最挣钱的诗人”。

     对话

    要让更多的人

    读到我的诗

    问：为什么要在离开故乡几十年后又重返大理安居？

    北海：去年我在广州的一个诗人交流会上和一些外省的诗人聊天，得知他们好多人都来到了大理生活和搞文学创作，我才一下觉醒，作为一个大理本地人，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到大理，还客居他乡呢？所以我毅然决然就回来了。

    问：大理对你的诗歌创作有什么影响？

    北海：小学就写一些民歌，一些文学的笔记。苍山、洱海、风花雪月构成家乡的文化精髓，我的这块故土对我的文学创作很有影响。风土人情非常浓郁，历史文化都非常悠久，山水的孕育让我有一颗诗心。在70岁这个年龄阶段，我还创作出很多富于激情的诗歌，诗心还是越来越焕发，越来越年轻。

    问：回到大理继续摆摊卖书，买的人多吗？

    北海：非常多，这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我从广州带回来的一部分很快就卖完了，后来又从广州运了一部分过来，现在每天都可以卖出去很多本，我一本定价是20元，这里有5本，经常有人来给100元钱，一样拿一本。

    问：现在每天的生活作息是怎样的？卖书会卖到什么时候？

    北海：我现在每天早上起床后要劳作几个小时，只穿一条短裤，不管冬天夏天都是如此，不要看我已经70岁了，但我身体很好，除了听力有点衰退，其它都没有问题，没有任何疾病，晚上就出来卖书，11点左右回家，还在不停创作新诗。我会一直卖书卖到我卖不动为止，要让更多的人读到我的诗。（都市时报记者 曹静 文若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