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事务存疑不妨先“放一放”

    12月27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通过了《人口与计划生育法》（修正案），施行了30多年的独生子女政策将在明年1月1日正式终结，从此成为历史。法律规定，生育一孩、二孩，以及符合法律、法规规定条件生育三孩的夫妻，都可以获得延长生育假的奖励或者其他福利待遇。此外，独生子女奖励政策按照“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继续施行，删除了一审草案中“禁止代孕”的表述。（12月27日新华网）

    “禁止代孕”的话题一直以来都有争议。有一些人看来，搞不懂的问题或者看不清的事情，一律先禁止了再说，似乎这样才足够安全足够保险——作为一种保守主义的思维方式，在处理个人事务时这样做，当然只是一种自由选择而已；可一旦扩大到公共事务的层面，这样的思维方式就有“管理懒政”的嫌疑。此次修法删除“禁止代孕”的表述，无疑是一大立法进步。

    其实，代孕本身只是一项辅助生育技术，背后真正的关切，是每一个公民的公平生育权。禁止代孕对很多人也许没有任何痛感，因为你用不着这项辅助生育技术；但你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用不着”，就轻易赞同剥夺他人的这项权利。“剩女”也好，“失独”也罢，在现行部委规章同样禁止的背景下，代孕之所以仍能庞大到一个地下产业链条，说到底还是因为有需求。

    尽可能地将自己的遗传基因传留下去，这是动物的遗传本能。当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们的家庭不仅会感到异常痛苦，而且很可能因此面临破碎的结局。相比之下，选择代孕不仅会实现一个家庭“生”的梦想，还能保护一个家庭的完整；我不认为，为此选择代孕比选择离婚，在任何地方更加“违背伦理，挑战公序良俗”。

    讨论该不该禁止代孕，应该从以下两个层面来进行：其一，禁止有没有用？关于这一点，事实已经给出了答案。地上不能有，地下就会有；境内虽没有，境外却可以有。美国有26个州允许代孕，台湾地区也经历着从全面禁止到逐步开放的过程。即便法律对代孕一棒子打死，地下代孕大概率仍会继续存在，充其量是从“地下一层”转入更深的“地下二层”，而那些有条件的人还可以选择去境外代孕。

    其二，不禁止代孕会否导致疯狂的后果？关于这一点，那些已经放开代孕的地方，其实同样给出了答案。需要明白的是，如果不能合法，必然只能非法；合法是有规范的，而非法是没有底线的。目前代孕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一些没有资质的医疗机构也在非法实施代孕，以及一些中介组织在“地下”非法采精、供精、采卵、供卵、搞代孕等；而这些，恰是因为合法规范的缺失，导致的非法无底线。

    某种意义上，有真实需求的代孕从来都是禁止不了的，真正有可能被禁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遵纪守法者，法律怎么规定他就怎么做，于是他们被禁了；还有一种人是生活穷困者，他们既没去境外代孕的可能，“物以稀为贵”的地下代孕也非他们所能承受，于是他们被禁了。明乎这样的后果，禁止代孕的条款被删除，自然非常值得肯定。

    公共事务上，搞不懂的问题或者看不清的事情，在形成社会共识之前，“先放一放”要永远优于“一禁了之”。（舒圣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