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下面的悲伤”

　　呈贡当地以种植蔬菜和花卉闻名。随着城市化推进，过去以种植业为生的当地农民在失去土地后，开始向周边及全省其他地方流动，希望将他们的种植技术得以延续和推广的同时，也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但让人没有料到的是，在异地他乡，这些失地农民遭遇了一系列创业之困。

　　“疗伤式慰问”

　　7月24日上午，中共昆明市呈贡区委、呈贡区人大常委会、区政府、区政协四大班子领导以及斗南街道相关负责人一行来到昆明市呈贡区外出租地流动党员第六支部委员会，看望外出租地的菜农们。

　　菜农们闻讯放下手中的农活，来到六支部。在听了家乡党政领导的亲切话语后，他们既感动又激动。

　　对于此次呈贡区四大班子领导以及街道、社区领导前往陆良县看望失地农民这一举动，被这些失地农民看作是一场“疗伤式慰问”。原因是，目前，不仅是在陆良县创业的3000多呈贡失地农民碰上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是4万余在外创业的呈贡失地农民都碰到了同样的难题。

　　“3年前，我带着6户失地农民来到陆良的时候，当时的县委书记、县长都说，希望我们来带动陆良县的农民种蔬菜，帮助陆良县实施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借助我们的资金、技术以及流通平台，带动陆良县发展。当时陆良县的领导都承诺，说土地租金不会乱涨。我就给我们的失地农民做工作，让他们都到陆良去发展，并向我们的失地农民保证：‘陆良不会变卦’。”呈贡区委书记周峰越回忆起3年前的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

　　呈贡区政协副主席杨莲芝介绍说，斗南街道梅子社区的农民朋友们为了支持城市发展和建设，当年，他们流着泪把自己的家园拆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之后，一些人家拿到了二三十万元的补偿款。为了引导大家使用好这笔补偿款，当时的呈贡县专门成立了失地农民创业协会，引导失地农民创业就业。“我就是这个协会的副会长，当年，我也曾带着失地农民来陆良创业。”杨莲芝说，当时，陆良县对呈贡区失地农民的态度是积极的、热情的。

　　中共昆明市呈贡区外出租地流动党员第六支部书记李永贵说，原来签订合同5年一租的土地，如今当地农民要求两年涨一次租金，每次涨租金，都是翻倍涨，失地农民负担越来越重；再就是当地治安状况不理想，菜农的大棚、农具经常被盗，一些设施还遭到人为破坏……

　　“光环下面的悲伤”

　　提起呈贡失地农民在陆良县的境遇，周峰越打了个比喻：“光环下面的悲伤。”

　　所谓“光环”，就是陆良县近年来打出的“高原特色农业”这一响当当的牌子。

　　那么，“光环下面”何以“悲伤”呢？

　　周峰越说，呈贡区的失地农民带着资金、技术来到陆良县，通过3年的带动，让陆良县的蔬菜种植走上了正轨。但接下来，呈贡失地农民在陆良能否立足，却要打个问号。这，就是“光环下面的悲伤”。

　　周峰越告诉记者，菜农种菜可谓一项长线投资，前三年几乎赚不了钱，第四年才开始赚钱。马上就是第四个年头了，呈贡菜农能否越过眼前这道坎，需要各方作出共同的努力。

　　2013年，周峰越带领6户农民来到陆良。3年过去了，呈贡失地农民在陆良县的人数发展到1300余户3000多人，蔬菜种植面积达到4万余亩。结果菜地的租价也从最初的八九百元一亩涨到两三千元一亩。

　　一些农户与呈贡菜农本来签订了租地合同，为了达到涨租金的目的，单方毁约，使得纠纷不断。

　　除了土地租金上涨之外，呈贡菜农在陆良还遇到了其他麻烦。比如，他们的孩子留在呈贡没人照看，带到陆良呢，上学成了问题。此外，用水、用电也需要费尽周折。

　　一位不愿具名的菜农告诉记者，当初，呈贡部分失地农民来陆良时，是通过一家名叫云南曙光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曙光公司”)的中介机构转租土地。今年，44户失地农民把200多万元租金交给这家公司后，该公司未把租金交给农户，导致农户找呈贡失地农民扯皮。为此，呈贡区政府、斗南街道办还分别向陆良县政府和陆良县中枢街道办发过函。

　　在菜农李春贵家，大家了解到，因为种菜，李春贵一年要亏70多万元。按今年的行情，每市斤白菜售价是0.3元，而成本在0.9元，卖1市斤白菜净亏0.6元。

　　而李春贵的处境，仅仅是所有呈贡外出租地种菜的农民的一个缩影而已。

　　大棚蔬菜惹的祸？

　　就在此次呈贡区四大班子及相关人员与陆良县相关部门领导座谈会上，陆良县副县长张晓芬说，近年来，陆良县有群众反映，呈贡农民在陆良租地种菜，其使用的大棚造成污染，对当地的水稻和桑蚕都有影响，尤其是影响水稻生产，还影响到了陆良县的粮食安全。因此，陆良县主张种露天蔬菜，不提倡大棚蔬菜，要创建生态有机品牌，要制定蔬菜质量标准体系。

　　周峰越说，呈贡菜农在陆良县前期投资投入较多，“5家公司(其中3家为呈贡人)前往陆良投资兴建冷链物流园，总投资达5个多亿，如果限制大棚蔬菜，露天蔬菜怎么供得了冷库？这些冷库不是白 投资了吗？”

　　呈贡区政协主席朱理学认为，对于大棚蔬菜影响水稻、桑蚕的说法，需要进一步探讨。希望两县区领导深入调研，关注民生，探索有效的机制，促进双方发展，达到共赢的目的。

　　陆良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德文的意见是，陆良县政府要认真对待呈贡农民在当地种菜的情况，以便更好地为他们服务。杨莲芝认为，呈贡区失地农民未到陆良县种菜之前，当地土地产出率并不高，每亩地不到1000元。土地出租之后，租金上涨，农民收益提高，还解决了农民的就业问题。出租土地的农民帮菜农砍菜、收菜，每天收入两三百元。新建的冷库，也吸纳了许多当地人就业。

　　对于前述种种困局，陆良县副县长张晓芬希望，呈贡区菜农与当地农户成立合作社、带动当地农民共同富裕。但周峰越觉得这种理想状态很难实现。原因是，之前到全省、甚至全国各地种菜的失地农民几乎都遭遇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尴尬。

　　据了解，目前，呈贡区4.4万余失地农民分布在云南省的67个县区租地种菜、种花，周峰越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有呈贡失地农民的地方政府，善待他们，为他们解决一些急需解决的困难。

　　就呈贡菜农在陆良当地遇到的其他问题，记者随后了解到，菜农交给曙光公司的钱，政府相关部门出面干预后，已有20余万元交到了出租土地的农户手中。

　　曙光公司负责人牛坤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不存在农民不让呈贡区农户种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