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境云南·2015” 展览正在进行

28.07.2015  19:37

“艺境云南·2015” 展览现场 ■ 都市时报记者 曲鸣飞

 

 

毛旭辉《无题

 

夭永茂《草海》  苏新宏《滇池写生》  沙璘《山野之歌》 供图 

 

最近,昆明的雨让这个仲夏凉意十足。云南艺术学院麻园校区美术馆,由云南艺术学院美术馆和红洋艺术画廊主办,一个全面梳理云南现当代艺术的展览——“艺境云南·2015” 还是聚集了不少的人气。这次展览对云南油画艺术的现代性、时间性做出了整体呈现,近90位云南艺术家的百余件代表性油画、雕塑、装置、行为作品,真实反映了云南艺术近百年的历程。

从西学东渐走来,一路经过对自然、生命的关注,以及先锋多元的艺术狂欢,到如今对内心的观照,云南艺术的PARTY,虽然多次更换主角,但为我们一直带来欢乐与力量。

1910

1940

西学东渐

留法热潮带回

现代艺术

虽然地处中国边疆,但位于西南之西南的云南,在当代艺术的发展之路上从未缺席。

从上世纪早期的留法热潮开始,云南艺术家对现代艺术的探索从未停止:1910年1月,从中国昆明到越南海防的滇越铁路正式通车,至此,除了历史悠久的茶马古道外,另一条接通云南与外界的通道正式诞生。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这个历史性的事件成为云南艺术研究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滇越铁路开通大约二十多年后,云南西北山里走出来的廖新学,坐上火车,从滇越线一直远游到遥远的法国。在巴黎高等美术学校接受现代美术教育。游学十五年,廖新学于1948年回到家乡,第一次将现代油画艺术的火种带回了云南。

“艺境云南·2015”展览开幕后的研讨会上,唐志冈感慨:“在云南这片地理位置相对偏远的土地,从最早学习西方的廖新学,以及晚生于廖二十多年、新中国成立后也去法国深造的刘自鸣,他们带回来的是西方现代派的东西,这也影响了之后云南几代艺术家的创作,让云南成为一个比较早进入现代艺术的地方。

艺术家、策展人和丽斌谈到西学东渐时说:“这两位艺术家从西方引进美学和传统,同时和自己原有的文化背景的结合,是一种融合的过程。”

“廖新学他们最早在昆明郊野进行绘画时,他们那带有印象派笔触的绘画也不被昆明市民接受,相比又平又亮的古典油画和中国的传统山水画,他们形容这种新油画是‘远看青山绿水,近看鸡屎成堆。’要不是廖新学等老前辈的推介和坚持,昆明的老百姓可能到今天都不知道什么是现代油画。”唐志冈说。

刘自鸣的作品就具有东方式的静逸诗意,这次参展的《傣井》中就能看到西方现代主义与中国式“写意”的结合,房屋结构被简化,并用浅灰色与其它山川、大地、树木的重灰色予以区分,这种协调的灰色系中便增加了几分中国“意向”。

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这段时期,林聆、刘傅辉、张建中、姚钟华、夭永茂、尚丁这几位云南老一辈艺术家,有一个共同的倾向——对自然的关注。这种关注和表现是相对客观真实的,涉及到的题材有风景、人物、静物,呈现的都是一种很自然的,日常的一种状态。

军旅画家尚丁成名很早,20岁时以一幅《连续作战》享誉全国,该作品甚至还被印制成特种邮票在全国发行。“文革”结束后,尚丁又创作了《为了祖国的安宁》等一系列佳作。作品中那些躺在草地中的战士,惬意地抽着烟卷,一个系鞋带的细节,都会牵引人们的目光。显出疲态的战士,眺望着未知的远方,一种带有伤感气息的画面让人感动。尚丁在油画方面的高超表现力也激励了很多后来学子。

另一位重要的水彩画家林聆,他也酷爱大自然、经常外出写生,几个麦粑粑做充饥的午餐,成年累月描绘昆明郊区的田园生活,没有一点矫饰做作。林聆的绘画中透着一种深植其中的诗意与乡愁,他在晚年画一幅水彩画《遥遥回乡路》时说道:“我以前特别喜欢画云南傣族地区的风景画,特别喜欢那些热带地区的风景,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那些地方的风景和广西老家的有些像,去到那些地方就有种回到家的感觉,我那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很想我的老家。”

作为云南艺术的一部分,自然主义是重要的承上启下的一笔。叶永青在他回忆林聆的文中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特有的边疆文艺氛围,那时其实是精英汇聚群贤毕至的年代,今日的昆明已是一座文化空城,昔时的大师人去楼空。”

外光绘画是毛旭辉提出来的,“在法国就叫印象派,但我觉得用印象派不可以,太重叠了,但外光和室内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最简单和直觉的特征就是在室外画画。代表人物是裴文琨、苏新宏、沙璘、蒋高仪、陈崇平、姚建华等艺术家。”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昆明有一批业余画家,喜欢在昆明的大街小巷和郊区,以及比较著名的滇池,还有大观楼这些地方画画。每个星期天,你都能看到这些画家的身影。他们都是业余画家,这些画家有小学教师、工人、某个单位上的美工、或电影院的美工。

“那个时候我们骑着自行车,每到工余时间就拎着自己做的画箱、油画纸、画刀结伴到街头和郊外写生。”72岁的沙磷说到写生,眼神一下亮了,“大概七八个人,都是20多岁的小伙子。海埂、苗圃(现在的西华园)、大观楼、翠湖、圆通山都是我们常去写生的地方,最早时候还没有自行车,我们走路去筇竹寺大概要两个多小时。”

陈崇平说:“当时资讯是非常匮乏的,学画时候只有一本俄罗斯的《星火画报》的两个内页会登画。我每期都会买来看,那时就看到了列宾、苏里科夫、列维坦的画,对我绘画的影响也比较大。昆明这样充满阳光的地方,是非常漂亮的边疆小城,颇有情趣,而且受法国殖民影响,还多少有些法式建筑。这些留存下来的街景也是我常常写生的地方,若在街上写生,会有很多人围观,警察还会帮我们把挡住视线的人群吆喝走。”

外光派的油画作品有一种令人难以描述的冲动,他们的绘画不仅传达着对城市的感情,云贵高原特有的天空和气质,这种光感与法国印象主义油画不谋而合,这也是这批云南画家们通过写生实践收获的艺术成就。

1950

自然主义

遥远的美丽

与乡愁

1970

外光时代

描绘自己的

“昆明印象”

1980

生命之流

“85新潮”的

乌托邦

如果说之前三个时期都是云南现代艺术的萌芽期的话,20世纪80年代,注定是云南美术产生巨大转折的历史时期。

在那个崇尚苏联写实主义绘画的时代,人们的审美取向完全被写实主义霸占,西方现代主义是不被官方认可的。由于无法在全国美展中得到认可和参展的机会。具有探索精神的年青一代开始不满现状,开始寻求新的出路。

早在1982年,毛旭辉、张晓刚、叶永青、潘德海就交往甚密,两三年后考上华东师大美术系的昆明绘画青年张隆在假期看了毛旭辉等三人的画很激动。认为上海那边的画太甜、太弱,没有生命力。于是艺术家们四处集资,准备自己做展。

1985年6月和7月,《新具象画展》在上海静安区文化馆展出,除了毛等几人,还有上海的侯文怡、张隆、徐侃,展览共展出作品120件。展出时间共12天。“我们做‘新具象’,开始只是出自直觉,只要和过去不一样就可以了。在当时这是很特别的一种绘画,什么因素都有,表现的因素,超现实的因素。比如我的《私人空间》系列,开始关注自我,关注生命的状态,用绘画去表现私人生活比较隐秘的东西。云南太超前了,‘新具象’在当时的中国都是最超前的。新潮美术的价值是什么?是把中国的美术拉到了世界这个平台上,把中国人的生活放到人类的一个平台上来观照,这点是最重要的。”

随后,1986年,在昆明和平村电影公司2单元2号,毛旭辉的宿舍,举行了“西南艺术群体”成立大会,一帮人还约着到照相馆里照了张相作纪念。

他们的作品在情绪上多是对生命的关注和迷恋。这种变形的画法,其实还是具象的,所以,被叫做生命流表现主义画风。

到上世纪90年代的昆明,开始有了歌舞厅,人们会在街头唱卡拉OK,男人流行穿夹克,女人流行吹高头发,青少年流行崇拜偶像。

那时候,云南的当代艺术开始着重“个体生存状态”的表达,对个人经验、当下生活、时代和社会的敏感与选择,形成了后来云南艺术家对个体创作进行文化思考。

1997年的“都市人格艺术组合展”是由批评家王林总策划,在全国20多个城市进行分展,每个城市以当地艺术家的作品展出为主。毛旭辉和于坚作为云南地区“都市人格艺术组合展”的艺术主持,参加展览的艺术家有唐志冈、曾晓峰、武俊、杨一江、李季、刘建华、段玉海、栾小杰、何云昌、田荣。这个展览对于当时云南当代艺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的举办使得一批艺术家更加成熟并寻找自己的代表性风格和语言。

“我们这代人没有过过知青生活,1989年以后,体制内的压抑情绪,让我们更加激进,需要泄愤。我们不读书,不关心哲学,像痞子一样,对比以前,我们就是垮掉的一代。”唐志冈说。

在1994年的冬天推出的“九四西南关注”展览中,参展艺术家有唐志冈、曾晓峰、李季、刘建华、毛杰、罗旭、苏新宏等二十多人,展览的地点设在昆明主要街区的西南大厦顶层。“这是当时第一个与商业接轨的文化活动,”李季说,“唐志冈的作品,用20张玛丽莲梦露的画片拼墙上,在她脸上画上艾滋病病毒,很震撼。罗旭做了个雕塑,是堂吉诃德,在刺刀上挂上一个红色的胸罩。这些在那时,引起很大轰动。

2000年以后,艺术家自营社区的出现,这对艺术生态的推进是非常关键的,从1999年叶永青创建“上河会馆”,到2001年的创库,艺术家自营空间完全替代了过去的官方美术馆的展览空间模式,它带来的是一种多元的自由表达,云南当代艺术开始出现多元化面貌。

1975年生的装置艺术家薛滔2002年在创库参与策划了《体检》、《羊来了!——2002云南青年艺术家自选作品展》,在昆明的年轻艺术家中享有广泛的号召力。“‘羊来了’之后,大家意识到70后艺术家应该出场了,不只在云南。正好当时上海春季艺术沙龙在邀请全国各地的艺术家做群展,我们邀约了20多位云南的青年艺术家参加,我、薛滔、和嘉、陈长伟、石志民,我们五人去到上海布展,全部自费。当时全国70后艺术家都基本登场了。”和丽斌说。

2005年至2006年,云南最大型的艺术狂欢节——“江湖”系列的实验艺术展,共举办了14回27个展览。其中有十多次展览都是在ALAB实域艺术空间举办,期间还借用过范例和张炜的工作室作为展厅。

“那时候是纸媒和艺术结合得最好的一段时期,昆明所有都市类报纸,都整版报道‘江湖’,参与的人数也是空前地多,我们甚至把大型烧烤摊搬到展览现场,大概600多人参与到艺术互动中,装置、影像、行为各种类型的实验艺术,在那一年频繁发生,直接影响到普通的艺术爱好者参与进来。”和丽斌感叹。

“那是一段疯狂且精神充盈的日子。还想起当时为了做作品几乎是把自己的伙食费都贴上,但确实很快乐。罗菲后来常说‘江湖’是培养策展人的展览。一如大家所看到的后果:我和和丽斌、罗菲都变成了对策划展览不会刹车的人。”策展人林善文说。 2010年以后,更年轻的80、90后艺术家开始陆续出道, “自我”是一个小的个人的世界,这批年轻的艺术家更为关注自己内心的感觉。

80后哈尼族青年油画家李瑞在云南青年艺术家中算是比较成功的一位,曾先后在昆明、北京、成都办过个展。“我喜欢云南的山野和土地。这里节奏缓慢,远离喧嚣,更能安静画画。”他的画有梦幻般的氤氲意境,以蓝绿色调为主,多描绘云雾弥漫的山野、风中摇曳的草木等。画面虽唯美,但却笼罩一层淡淡的灰色迷雾,李瑞说这就是他生活中的焦虑在画面上的表现。

85后青年雕塑家范瑞晨追求的是自我内心中的丝丝小情绪。“在我的内心里是成长的力量,想要去窥探这个美好的世界,想要留下心中的小美好,寄托在云朵之上的是我心中之于云朵一般的姿态,轻柔、飘渺,等待未知的变幻。”她的作品充满了少女的童话感,只是简单的“小确幸”,没有丝毫伤痛。

85后“九坑艺术小组”成员蒋明辉谈到艺术小组时说,这个时代,艺术小组的形式已经不多了,这种团体会让艺术变得更加互动和开放。我们在一起就像一个艺术沙龙,平时各自画画,有活动时,就一起做做行为、装置。去年6月,我们在安宁一座无名山上做了个大地艺术——“九坑”,小组成员们在一个巨大的“天坑”中又挖了九个坑,代表不同的含义,“有时艺术像一只奇幻的手,推着我们轻轻越过平常的日子,眼角微湿地在另一个时空梦游一刻钟。”

1990

都市人格

“垮掉一代”的

反叛精神

2000

多元实验

大型互动式的

艺术狂欢

年代

2010

自我营造

关注内心的

“小确幸”

大众眼中的云南艺术

Q1你最喜欢的云南艺术家是谁?

张喻(29岁 中学教师):刘自鸣,今年省博物馆开馆时,第一次看到刘自鸣先生的画展,被她充满诗意的画作感动,印象深刻。

李家辉(40岁 医生):唐志冈。我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当时当代艺术热度空前。

夏云雷(20岁 高校文科学生):没有具体的,比较喜欢新潮的艺术,看过一些行为、装置艺术展,很喜欢。

Q2看云南现当代艺术展览的时候你能不能看懂?你对现在的艺术有什么建议?

张:喜欢早期画家的写实感,现在的当代艺术画法太简单了,连小孩都会。

李:能看懂,只是西化的东西太多了。建议艺术还是要接地气,中国的当代艺术需要创作出符合这块土地、符合中国人审美的作品。

夏:似懂非懂。当代艺术有着强烈的当代观念,和我们年轻人现在所想的东西很契合。希望高质量的展览陆续出炉。

Q3现当代艺术会为你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

张:艺术和生活从来都没有明晰的界限,我个人更偏向唯美的风景画,当代艺术也正在慢慢尝试接受它。艺术能提升我的审美和对生活美学的追求。

李:艺术与生活之间达到了互动和衍生,特定问题的针对性可以是“生活性”的,也可以是“艺术性”的,甚至还可以是艺术与生活的结合。

夏:当代艺术丰富了我的精神生活,让我也有机会追求一片精神的乌托邦。

都市时报记者 吴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