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车祸调查：乘客多是老人清明节结伴出游

    4月6日，是成都市金堂县人陈运贵云南游的第六天。早晨5点多，丽江古城还在沉睡时，他们就被导游喊醒，准备乘车返回昆明。

    如果顺利，他们会在下午4点之前回到昆明，去逛逛昆明的花市。晚上9点，他们将坐车去普洱。此后，他们会参观野象谷、原始森林、傣族村寨等景点来完成此次云南之旅。

    但是，这趟总计11天的出游，在6日下午6点戛然而止。甚至，他们35人中的7人，生命也在此刻停止；还有一人，因伤势过重，于7日凌晨1:50分抢救无效死亡。截至7日下午6点，“4·6”楚大高速车祸已造成8死28伤，大巴上坐的多是四川乘客。

     事发：车头往下车尾往上乘客你压着我我压着你

    这场8死28伤的交通事故发生在楚大高速K40+800M路段，正处沙桥镇小坝村。村庄与农田之间，隔着320国道。在高速公路还未修通之前，这条两车道的沥青路，是进入滇西的动脉。

    从320国道往坡上走200米，就能看到横穿高速路的涵洞。那里散落着许多碎玻璃，附近的方形石块上、土地里均留有血迹。

    方形石块旁，一个蓝色盖的水杯躺在草丛里，底部还剩了些水。这蓝色，有点像翻落的旅游大巴的颜色。虽然，旅游大巴早已在头一天晚上被拖走，但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还留着它刮擦的痕迹，以及它冲撞那30多米护栏留下的痕迹（8个护栏桩被撞，桩间距为4米）。

    与事发地点一个涵洞之隔的坡上，是段家富的玉米地。7日中午，他扛着一把锄头，站在距离车头两米远的水泥石墩上——6日下午6:30分，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大巴车翻落的模样。“车头往下，车尾往上。里面的人，你压着我，我压着你。”

    “车头栽在那”，段家富指着一大块碎玻璃，那是挡风玻璃，上面贴着四个字“彩云印象”。车子是从高速路冲出护栏后，一头栽在涵洞前，因为作用力太大，车尾甩到半空后才倒栽下来。

     调查：事发路段路面湿滑 6日当天就有十余起事故

    段家富是从儿子段华忠那听到这起车祸的消息。段华忠是沙桥镇某汽修厂的员工，也经常参与高速公路施救。他到达车祸现场是下午6:22分。到达时，已经有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护栏内，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抱着血迹斑斑的右手，那是大巴司机。还有两位年轻的女孩，扶着两位受伤的乘客，她们是导游。

    “车门都没有了，只能从挡风玻璃那进去，我看见两个年纪有点大的女人在喊‘救命’，我就把她们拉出来了。”伤员多，救援人员少，大巴车的落地姿势也不适宜救援。下午6:26分，段华忠拨打了吊车师傅的电话；6:28分，他把电话打给了交警队；6:30分，他拨打了120。

    在楚大高速10年施救，段华忠见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云南多为山区，弯多，从大理往楚雄方向，长下坡多，刹车容易发烫失灵，也容易发生事故。“尤其是昨天下午下了点小雨，路面刚刚打湿，最容易滑。”

    7日下午，在大巴车栽倒的前方100米处，两台高速公路养护作业车正在修理护栏和路沿。两位正在高速公路巡视的楚大高速交警称：“一辆货车撞上去了。”他们管理着从大理到楚雄东70km的范围，清明期间很忙。“小事故较多，一天4到5起。昨天（6日）最多，接到了十几起。

     回忆：司机车开得挺好事发时方向盘好像失灵了

    6日晚上，段家富看到，一个50来岁的女人被特警从车厢里抬了出来，已经没了气。还有一个男人，出来时还有动静，但还未抬上救护车就没了。死者的遗体并排躺在路面，特警们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写在纸上，然后压在他们胸前。

    对活下来的陈运贵来说，这是莫大的幸运，虽然7日凌晨2点，被转至医院已7小时的他，并不知道在同行的人群里已有人过世。

    陈运贵坐在前排，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头冲出护栏，栽在路面下方。“说实话，那个司机开车开得还是好。”虽然，云南多山路，转弯多，坡道多，但陈运贵并无不适之感。6日下午，高速公路上刚下过一场小雨，有点滑，“长下坡后，可能刹车也有点问题了。”

    他看到司机先往左打方向盘，“好像是方向盘失灵了，车头没有动作，他就往右打了点，不想，车子就冲到护栏外面了。”他的右腰撞上了座椅前方的柜子，接着导游和另外一个人倒在他身上，使他的右腰形成了车祸挤压伤。他看到司机右手流了一大滩血，方向盘被打得稀巴烂。

    在事故现场，已经见不到方向盘。倒是有一张“通关文牒”：游茶马古道位于丽江通行玉龙关，特颁发此牒请予放行，丽江郡土司签。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玫红色针织衫的中年女子。

    在距离“通关文牒”不到两米的草丛里，一只刻满“福”字的千足银手镯在阳光下泛着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