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桥架成万骨枯千年天堑变通途

20.05.2015  20:07

      □ 张锡禄

      著名作家萧乾当年来考察正在修筑中的滇缅公路,1939年写成的文章中提到“如果有人要为滇缅路建一座万人冢,不必迟疑,它应该建在惠通桥畔。

      是的,扩修惠通桥及修滇缅路牺牲的何止上万人,但为何要提议万人冢设在桥畔。这里提出一个令人悲痛的事实:修桥牺牲的人远比修路的多。萧乾据当时的统计报告,973公里的滇缅路,完成了370座桥梁,那么平均每2.62公里就驾一座桥。这些桥很多修在高山深谷,上有悬崖峭壁,下有大江急流,修桥谈何容易。

      滇缅路西线要修的桥很多,留下了一段段故事。

      如:修漾濞通向永平云龙的胜备桥(今称顺濞桥)桥基时,先得筑坝,把来势凶猛的江水迎头拦住,然后用田塍上那种水车,几十只几百只脚昼夜不停地踩,硬把江水一点点地淘干。然后还要筑围坝,最后下桥基。下桥基的那晚,刚好大雨滂沱。下一次,给水冲掉一次。这时,山洪暴涨了。为了易于管理,一千多桥工是全部搭棚居住在平坝上的。江水泛滥到他们的棚口,后来侵袭到他们的脚踝。可怕的洪水在不停地涨,终于涨到这千多人的胸脯。那是壮烈凄绝的一晚:千多名路工手牵着手,男女老幼紧紧拉成一条受难者的索链,面对着这洪泛绝望地哭喊。眼看它拥上了喉咙,小孩子们多已经没了顶,大人号啕的气力也殆尽。体型较高的,声嘶力竭地嚷:“松不得手啊!”因为那样水势将更猖獗了。半夜水退了,早晨,点查人数的时候,才知道昨夜洪流卷去了三四十个伙伴。

      1938年1月,滇缅公路漾云段开工。3月1日,功果桥动工,建桥器材均购自缅甸,当时滇缅公路未通车,器材进入国境后,全靠人背马驮转运。钢索既重且长,不能切断分运,只好成盘展开,每隔四米,绕成直径为1米的圆圈,用钢索扎紧,在圆圈内穿入抬杆,2人前后共抬一圈。一根数百米的钢索就是用这种“一条龙”的办法,自国境起沿着崎岖山路运至工地的。同年5月26日竣工,6月9日通车,名为功果桥。

      大理各族人民自古以来为了发展交通,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本领。但古代修筑的桥梁大都简陋或用木头搭木桥、用石头搭石桥、用藤子搭藤桥。进入1937年以后,对于现代化的交通来说,上述桥梁已经远远不能适应20世纪30年代公路建设的需要了。抗日战争时期,滇缅公路上的桥梁大多是钢构架铁索悬挂,用当代最新建筑材料建设的桥,然后在适当的部位铺上木板,这些木板不是一般普通的木材,而是用高山野林中生长的栗树。因为栗树异常坚硬,可以承受巨大的压力,可以作为建筑材料使用。而栗树一般生长在高山老林之中。为了找到这种材料,大理地区的民工跑遍了周围的深山老林,找到了上千棵合格的栗树。没有锯木机,他们用人工把树木砍断,抬到江边加工,用古老的锯木方法锯成一块块合乎规格的栗木板,安放在桥面上。当国内外高级桥梁工程师们来检查验收时大多惊呆了,他们奇怪的是民工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好的,而又十分稀缺的木材的,在没有现代化的锯木加工条件下,又是怎么用人工加工出这么多合格的、漂亮的、坚硬的、光滑的栗木板。他们由衷的赞叹:滇西人民了不起,大理人民了不起。

      修桥是在悬崖峭壁中进行的,爆破石岩就牺牲了很多人。修桥是在雨季天进行的,为了筑坝抽水,在工地上有成千上万的民工劳动,由于山洪暴发、大坝垮塌,死伤不少人。筑桥基,在高山激流中开山辟石、人工挑土,苦死累死了一批人。扯钢索,抬几百吨重的钢架,又死伤不少人。当时卫生条件极差,传染病流行,死亡不少人。真是一桥架成万骨枯,就是说一桥架成要牺牲很多人的生命。现在一些抗战时期的桥梁仍然横卧在滇西的高山峡谷中,向人们诉说着建造桥梁的艰辛,也诉说我曾为抗战贡献过身躯,我骄傲。

      (大理市历史文化研究所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