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红塔:夜灯
傍晚的时候,队长火急火燎地给我打来电话:“小左,看来今天晚上你还得来一下,现在就出发,具体情况十分钟后到大队再说”。看着刚放下还没洗刷的碗筷,我把五岁的儿子拉过来抱坐在腿上对他说:“小宝,妈妈又要去加班抓坏人了,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如果害怕就让灯一直亮着,那样坏人就不敢来了。”儿子一下子跳到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比着奥特曼的标志性动作,有些傲骄地说:“妈妈,我和奥特曼一样勇敢,你去吧,我不怕!”。自从离开派出所来到禁毒大队,加班早已经成了全队民警的日常习惯,这个星期我们又连续到“HC夜总会”蹲守了三个晚上。由于明天父母亲要回老家插秧栽种,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照管,我早上就和队长请好了假。现在看来,这个假是泡汤了。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我看了一下时间,蹲下来拉着儿子的手说:“那你把门锁好,任何人敲门都不许开,把妈妈的电话再背一遍听听。”嘟~嘟~,手机在玻璃茶几上突然转起了圈圈,像一只坠落到水面的蓝色蝴蝶般用力扑腾着,让人看得揪心。我知道,队长又在催了。我把儿子抱起来,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拿起手机朝着办公大楼快步走去。
我们这几天紧盯着的是一个福建人为首的吸贩毒团伙,为首的男子叫老福,在我市某县的一个钢铁厂做矿石生意,并以矿石生意作掩护运输贩卖毒品到福建、广东一带。除了贩卖,他还和几个毒友在一起吸食冰毒,他们俗称“溜冰”。大队通过经营案件获知老福将于近两日在HC夜总会“溜冰”并交易毒品,队长已经将内线和外线都部署妥当。然而,连续蹲守了三天,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原想此事可能中途流产了,却没想到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因队里人手不够,同时获悉有女性参与,队长只能临时把我招回。
初夏的夜晚,城市如从冬眠中醒来一般,全身焕发着一股青春的活力。车水马龙的大街,霓虹闪烁的巨幅广告牌,穿行在街市中的各色人群,似乎在向世人宣示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夏天的夜晚,总是比别的时候更美一些。但在这样美丽的夜晚,你却不知道有多少颗荒芜、空虚的灵魂迷失了方向,在罪恶的边沿徘徊着,游荡着。
连续蹲守了三个晚上,我们基本摸清了该夜总会的内部情况,队长也对抓捕工作做好了周密部署。在老福等人陆续进入贵宾包房前,我们全体民警早已各自就位。夜,正渐渐变得深沉,街道两边的灯光已有一部分陆续暗去,那些还亮着的灯,在树枝的掩映下则显得有些昏黄。从夜总会总监控室出来后,小刘扮作服务生守在包房门外随时应对客人的喊唤,而我则扮作一个失恋的伤心女人在楼道口上下来回走动,发着酒疯,暗暗等候着接货人到来。凌晨1点,一个着黑色衣裙的妖艳女人姗姗而来,从小刘的身旁快速闪入包房。小刘把玻璃门悄然推开一条缝,里面狂热的音乐和喊叫声从房内倒灌出来,让人感觉如在亲临一场摇滚音乐盛会。
十分钟后,队长发出了行动指令,我们迅速控制了包房内的全体人员和停在外面的车辆,抓获吸贩毒人员7人,缴获冰毒1千余克,毒资10万余元、银行卡2张以及仿制式手枪1支。小刘和另一位同事负责现场的勘查和取证处理工作,而我们余下的人则负责将嫌疑人全部被带回公安局进行突审。老福是个难啃的骨头,那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和他们周旋了3个多小时,案件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而我,则在大队领导的特殊照顾下,可以提前回家照看孩子。
从办公大楼往窗外看,夜晚的街道上显得异常安静,当看到偶而驶过的出租车和街灯下来回巡逻的警车时,你会觉得这个夏天的夜晚安祥宁静得像个熟睡的孩子。而在大楼远处的一户人家,仍有一盏灯在亮着。黄色的灯光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对满身疲惫的我来说,似乎有一种无形地魔力,招唤着我快步朝着灯光跑去。我气喘吁吁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只见各种各样的玩具散落了一地,电视里正循环播放着动画片《迪佳—奥特曼》,这时的奥特曼正在和怪兽作着最后的决战。儿子则穿着衣服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脸上印着两条粗粗的口水印渍。
我把孩子抱回到床上,用手指轻轻抚抹着脸上的两条口水印,心疼地吻了吻他。灯光似乎带着一种特别的气息从顶上洒落下来,温柔地笼罩在熟睡的孩子身上,那脏兮兮的小脸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小怪兽。此时,远处的办公大楼里,多盏灯在不同的楼层里稀稀疏疏地亮着,在夏日的夜晚,这些灯光像一颗颗辰星,用微弱的光映照着廖阔的天幕,溢着一种无言的温暖。
我轻轻关了灯,搂着孩儿慢慢睡去。我知道,只要有那些闪烁的夜灯在守护,我们就可以安然入眠。
作者:左云花
玉溪市公安局红塔分局治安管理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