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看病遭冷落 举刀砍向陌生护士

庭审现场，法警叫醒睡着了的被告人 郎晓伟/摄

    “感觉身边有人要杀我，我痛恨穿白衣服的人！”案发4个月后，33岁的被告人张某某首次在公众前亮相。他自称讨要工钱被打后，被送进昆医附一院就医遭到冷落要报复社会，手持菜刀，把愤恨撒在素不相识的护士秦某某身上，刀刀砍向头、颈等要害部位，造成秦某某重伤二级。

    曾有精神病患就诊史的张某某，伤医归案后，经司法鉴定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但作案时存在控制和识别能力，公诉人认为其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昨日上午，因故意杀人“三进宫”的他，站在五华区法院的被告人席上，揭开案发前后的谜团。

     为何行凶

    自称讨要工钱被打

    2次送到医院无人搭理

    上午9点半，身高1.6米、身形偏瘦的张某某，在法警押解下走上被告人席。这是在今年6月7日，他持菜刀闯入昆医附一院1号住院楼2楼急诊医学科住院部护士站，伤人归案后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为何要跑到医院行凶？庭审中，面对公诉机关发问，张某某回应：“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很乱，伤了人后还害了自己。”随后，他便低头沉默不语。

    究竟是何原因引发血案？公诉机关通过张某某在公安机关的供述揭开谜团。张某某自称：今年6月5日晚上8点多，他和几个工友来长水机场附近的某工地讨要欠发的一个月工资，结果被包工头喊来的人打晕，后被一名好心出租车司机送到昆医附一院。

    “进了医院就没人管我，在过道的床上睡了一晚。”张某某交代，离开医院后，次日中午他再次晕倒在路边，被人拨打120送到昆医附一院，仍无人理睬。直到6月7日中午，他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工棚中睡醒后，从工棚内找到一把菜刀闯入医院。在医院的花坛边休息一会后，12时30分许，闯入1号住院楼2楼急诊医学科住院部护士站，对坐在电话边写病历的护士秦某某乱砍，此前两人互不相识。

    这只是张某某一方的供述，而公诉人出示了工友的证言。工友们称，张某某喝酒后就会闹事。今年3月，在工地上伤人后就没再出现，因拖欠的2000多元工资不够支付伤者的医疗费，被工头扣发。事实上，昆医附一院的接诊记录显示，6月6日为接诊病人张某某照了CT，进行过病情诊断。

     如何施暴

    刀刀砍向要害

    被制止后以死相抗继续施暴

    “当时正在写病历，忽然有人从身后勒住我的脖子，一把菜刀就砍到我的头部。”事发后，被害人秦某某（女，31岁，祖籍山东）仍感到后怕。“当时我的工作帽被打飞，头发被抓散，看见菜刀就拼命喊呼救，他（张某某）还威胁我不准叫。”

    庭审中，秦某某坐在公诉人旁边，因身上留有刀疤，她平时都戴着帽子出门。事件中，她因失血过多造成失血性休克。经及时治疗换回生命，不过脸留下了近11厘米的刀伤，右手中指、无名指功能丧失。经鉴定，秦某某中刀的都是要害，伤情达到重伤二级。作为刑事附带民事的原告，秦某某提出医疗费等11项共计40.5万余元索赔。

    “被砍倒在地后，我用手护住头部装死，鲜血一直往外流，保安和病人家属赶来，他仍未停手。”秦某某情绪激动地流下眼泪，而张某某却一直不敢抬头看她。

    张某某说，把秦某某砍倒在地后，就跨坐在她的身上。很快，一些病人的家属和保安赶来。“想着今天可能要被打死，不如以死相拼，就继续砍她。”最终，被保安和接警后赶来的民警联合制服。

    “手、脸都是伤疤，每个月还要做1次激光治疗，平时送才3岁的女儿去幼儿园都是戴着帽子，每当女儿问起来我都不知如何回答，万一我死了孩子岂不是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你有考虑过这些吗？”秦某某再次哭诉，治疗苏醒后，闭上眼睛就做噩梦，醒了后就睡不着……

    秦某某的代理律师认为，张某某对被害人的身体、心理造成严重伤害，请求法庭能依法严惩凶手。面对附带民事索赔，张某某表示施暴后感到害怕，承认犯罪事实，愿意向被害人道歉，不过没有赔偿能力。

    是否追责

    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与作案没有必然联系

    张某某施暴归案后，有人指出他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受委托的云南省精神病医院司法鉴定中心作出鉴定：张某某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但作案时存在控制和识别能力，属于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

    何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该疾病与作案行为是否有关联？庭审中，鉴定人出庭对鉴定结果作出解释：社会型人格障碍是精神病学上的一个诊断名称，与精神分裂、抑郁症等精神类疾病相比，这种病的症状要轻一些，“并不是说有病就无罪”。

    鉴定人说，张某某有精神病家族史，他曾先后2次被家属送到精神病院进行短期治疗。他从小父亲病逝，在单亲家庭中成长，他的精神疾病与生长环境有关。早在11年前，在官渡区监狱服刑时也发过病，但他的疾病与作案行为没有必然关联。案发后，从公安机关提供的材料，确定其作案时存在控制和识别能力。

    如何认定作案时存在控制和识别能力？鉴定人从医学和法学要件进行补充。从医学角度而言，张某某有家族病史，本人也就过医，作案行为损人不利己；就法学角度分析，案发前觉得受了委屈要报复，作案对象是医务工作者，有明确的报复对象，还带着菜刀，说明是有预谋的犯罪。他17岁就有不良品行记录，本次归案后还在看守所扬言，要有机会还要再次行凶。

    “被告人，请你认真听！”当鉴定人发表鉴定意见时，张某某一头扎在被告人席上，在法官的提醒下被法警摇醒。他向鉴定人求证自己是否有病，得到“有精神病，属于轻度患者”的回复后，他再次低下头。

    公诉机关认为，张某某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作案时间正是医院人流的高峰，其怀着报复心理作案，刀刀刺向被害人要害，破坏医院的就医环境，手段残忍，社会危害性极大。其已着手实行犯罪，因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得逞，系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请法庭给出刑责相适应的处罚。

    “被告人归案后，能如实供述犯罪行为，从小缺乏家庭关爱，请求法院从轻发落。”张某某的辩护人指出，张某某行凶过程中被保安用防暴叉叉住腰时被激怒，属于激情犯罪。对此公诉人反驳，文化背景、家庭贫困并不是导致犯罪的原因，张某某作案时是持续砍杀，而非被打后激怒施暴。

    截至11时10分许，庭审结束。因案情重大，待合议庭评议后择日宣判。

    对话张某某

    患病后

    见到穿白衣的就想砍

    法庭：你与被害人是否相识？

    张某某：不认识，6月5、6日在医院也没见过她。

    法庭：为什么要对受害人施暴？

    张某某：当时已经犯病，脑子里面很乱，看见穿白衣服的人就想砍。我痛恨穿白衣服的，哪怕是街边穿白衣服的护士也不放过。

    法庭：若当时不是被害人在护士站，你还会不会行凶？

    张某某：会的。工钱讨不到还被打，我痛恨老板、医生、还有警察。医院本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我被打送去医院没人管，找医院报复是首要目的。

    法庭：当有医院的保安来劝阻时，为何还要继续行凶？

    张某某：可能会被打死，反正都是死就没停手，就想弄死他们。

    法庭：对司法鉴定结果有没有意见？

    张某某：没有，医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案发前莫名感觉有人要杀我，一天会有两三次这种想法，直到案发时这种想法才消失10多天，案发当天也觉得每个人都要杀我。

     名词解释

    反社会型

    人格障碍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又称无情型人格障碍或社会性病态，是对社会影响最为严重的类型。与精神分裂、抑郁症等精神类疾病相比，这种病的症状要轻一些。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患病率在发达的国家为4.3-9.4%，我国台湾地区为0.3%。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特征是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社会适应不良等，然而这些均属相对的。

     人物档案

    行凶前

    曾两次服刑

    1982年1月22日出生，男，贵州省威宁县人，小学文化，农民；

    2000年10月24日，因犯抢夺罪，被五华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2001年8月23日刑满释放；

    2002年4月29日，因犯抢劫罪，被楚雄州武定县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2008年12月10日刑满释放；

    2015年6月7日，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五华公安分局刑事拘留，同年7月17日被逮捕，现羁押于五华区看守所。（都市时报 记者周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