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为了妈妈的心愿

31.10.2014  20:20

刘文萍。[图片来源:家属提供]

    新华网云南频道10月31日电(邱丽芳)10月31日上午九点,记者站在ICU刘文萍的病房外,她鼻子里插着管子、面容安详,当天她捐献的7个器官就会移植到别人的身体里。

    病床旁有刘文萍的女儿刘夏、父亲和姐妹等家人。刘夏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没有记者预想中的痛哭,她只安静但专注地盯着妈妈的脸,左手一直紧紧拉着外公的手,从进ICU病区就没有放开过;大姐已扑在刘文萍身上,搂着妹妹的头,帮她拨一下挡着眼睛的头发,眼泪止不住地流......

    有一种坚强叫微笑

    有一种约定叫我帮你完成

    有一种生命叫未完…待续…

    “妈妈的善良、真诚与坚强告诉我,我不能沉溺在悲伤里,必须要坚强,这才是对妈妈最大地安慰。” 18岁的刘夏说。

    刘文萍是云南省昆明市官渡区第一中学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10月23日下午5点10分,像无数放不下心的老师一样,她叫住了几个上午上计算机课时调皮的孩子到办公室,希望用爱心和耐心唤起他们学习的兴趣。

    “妈妈曾经和我说,小时候她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孩子,直到遇到了一位好老师。她希望能尽力做一个好教师,帮到更多的人。”刘夏说。这位在三尺讲台上站立28年教师,从那时候起不但爱上了学习,也爱上了教师这个职业。

    在和孩子们谈话的过程中,她突然晕倒。脑出血,再也醒不过来……

    就在23日下午,刘文萍还在和远在青岛的女儿聊微信,她在商店里看到了一条加绒的裤子,拍照片发给女儿,问女儿是否喜欢。

    就在头一天,女儿通过微信给她汇报大学生活:“亲爱的妈妈,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家两个月啦,在这两个月中,发生了许多事。我交到不错的朋友,也认识了许多人。

    “不会不适应这的生活。而且我感到充满力量和干劲呢,我想我渐渐找到自己的感觉。这很棒,努力是一定的,谢谢你支持我。

    妈妈说:“有你这样的女儿,妈妈感到很欣慰。一个人在外,学会照顾好自己,努力就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妈妈永远支持你,亲爱的宝贝。

    刘夏的微信头像写了四个字:妈妈加油!昵称是:安好!这应该是妈妈病倒后才改的吧。

    刘夏的大学生涯刚刚开始两个多月,她就读的中国海洋大学学院学生工作负责人听说这一消息后,从惊讶转变为敬佩:“他们开学没多久,加上军训、国庆假期等,对她没有太多了解。对于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很敬佩,相信她会坚强的完成大学学业。

    知道妈妈病倒,刘夏急忙请假回昆明,就连假条都是请同学第二天交给老师。刘文萍被第二次确诊脑死亡的时候,刘夏发了一条微信: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这么多爱你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妈妈,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对工作那么尽心,对我倾尽一生的关爱,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你就先走了,不论如何,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后面是很多很多颗心......

    刘夏说,妈妈在她的眼中更像一个大朋友,“高中毕业时,妈妈没有干涉我填报志愿,她说尊重我的决定。”开学时,刘文萍送宝贝女儿到青岛,但是时间关系,没有到崂山,母女俩约定,下个假期一起去爬崂山。

    崂山之约,作为母亲的刘文萍无奈毁约了,母女俩的另一个约定女儿坚定地实现了。

    几个月前,母女俩看电视,剧中一个年轻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捐献器官。母女俩探讨生与死、探讨生命的意义。“当时妈妈说,以后要是不在了,就把能用的器官捐献了。”刘夏说。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话题在几个月之后就要实实在在地面对。

    “妈妈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也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我。高三的时候,妈妈每晚都会给我煮牛奶或者炖鸡汤,等我睡觉之后,她还在备课,家里书桌、床前贴的都是学生的联系方式。”刘夏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刘文萍的妹妹递给记者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刘文萍的学生们送来的千纸鹤和贺卡,还有工工整整的书信。有一封上写着:

    此时的我们有千言万语想对老师您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在您晕倒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句话。老师,您真的辛苦了!

    来看望刘文萍的除了学生,还有学生家长。一位孩子已经毕业的家长说:“刘老师不但在教我的孩子,也在教我们怎么做家长。

    怎么做老师?怎么做家长?其实归根结底是怎么做人,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副院长曾仲介绍,现在的医疗技术做器官移植手术没有问题,但是器官供体的短缺是一个全世界的难题。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刘文萍最小的妹妹说:“捐献器官这个决定,一开始我们四姐妹不同意,毕竟中国的传统希望故去的人能完完整整的,入土为安。

    刘文萍85岁的父亲是在24日才知道刘文萍入院的消息,四个女儿当天谁也不敢告诉老父亲,毕竟刘文萍的病情实在不容乐观,难道要前几年刚经历丧妻之痛的老父亲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何况还要捐献器官?

    “捐献器官是我和妈妈的约定,妈妈希望帮助到有需要帮助的人,这样做,我也会觉得妈妈永远没有离开我,她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在延续。”说这话时,这个瘦瘦的、身体有小小单薄的女孩儿微微仰起头,看向窗外。晚上九点半,从15楼的病房看出去窗外静黑,但在这姑娘望向远方的眼神里,记者看到的是坚强和坚定。

    记者离开时和刘夏有一个浅浅的拥抱,她这个晚上讲话时语速缓慢、声音低沉,或许今晚的采访中,她每说一个字都是痛,记者希望这个拥抱能传递给刘夏支持。然后,她回头对姨妈和表姐说:“今晚我在这里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