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古井之“龙井街”上的图腾

    这条老街有个很响亮的名字：“龙井街”。它位于云南艺术院东侧，东起五一路口，与光华街遥遥相对；西至东风西路。老街全长136米，宽有12米，其中车行道宽有9米。东西走向的混凝土路两边是两层楼的土木与砖木混杂的民居，楼下多为铺面，楼上住人，居民最多时曾有167户。在这条老街上，驻有省人民政府参事室、省文史馆和云南饭店等单位。

    老街所以得此名字，是源于明代初年。民间传说，从前老街上有条巷，南北走向，长有60多米，宽3米左右，巷内有古井，居民多来此井打水。

    “井者，黄泉之象，天地之中介。”在前人眼中，对水井有独特审视，人们以为井台上是阳间世界，井底下则通向黄泉的冥冥世界。昆明民间风俗，井边不能种桑树，若要为之，会使主人忧患，“桑”与“丧”谐音，井边栽桑不吉利。深井之中是盘蛟藏龙之所，几乎是古人的共识。在他们看来，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是龙王管辖之地，海里龙宫有龙王，那么水井的神灵也应是条龙。

    相传，人们挖土掘井快要见水时，从井中得到一面青铜镜，铜镜背后铸有龙纹，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汩汩清泉涌动。因此居民在古井旁建盖了间龙王庙。1933年，龙王庙被拆除，尽管如此，怀旧的人们仍把那条古巷叫做“龙井巷”，而老街也被命名“龙井街”。龙的图腾崇拜是我们民族母体文化中的特点和勃勃生机的一部分，是心灵触角伸向洪荒亘古的根。千百年来，先民们在创造龙的艺术形象时，总是不断地丰富、装饰和膜拜它。把龙的尊姓大名镶嵌进昆明的井名、街名和巷名，就是一个例子。

    井中有龙，自然也约定俗成地发展出昆明水井民俗文化，其特点之一就是将水井、井台神化。大年初一这天是井神生日，吃水不忘挖井人，老井真的很老，就连靠它生活的人们也不知是何时何人挖掘，但有一点他们不会也不敢忘记，就是对龙王的崇拜。他们把对老井的感激和对龙王的敬重充溢在“敬水”和“请水”的习俗之中。

    年三十晚上，家人忙着把水缸淘净，把那对大木桶里里外外刷洗干净，水缸和木桶里放上铜钱镍币、桃枝柳条或一块生白萝卜。据说这样可使井水更洁净，还会得到井神和水龙王护佑，驱邪避灾，家人喝了这水可以百病不生。大年初三大清早，老人会领着娃娃们来到老井旁，敬拜龙王，又是烧香，又是叩头，还焚烧云南特有的井神甲马，感谢老井养育之恩，祈求家人全年平安。敬香时，娃娃们跟着老人家作祷告：

    水龙王，水龙王，我先敬你福寿香。

    清清井水管吃用，冬天暖来夏天凉。

    风调雨顺靠龙王，保我能吃五谷粮。

    敬拜完后才能打水，打桶井水洗把脸漱漱嘴，再美美喝上几口，把新打来的井水灌满水缸，相信今天的水最干净最养人，喝了它心里更舒畅，眼睛更明亮。有了这满满当当的井水，那么一家人都会觉得全年会很清爽会很顺当。

    龙井街的名字今天还得以保存，爷爷奶奶仍在给孙孙讲着一龙一世界的故事，在民族精神的大纛上，龙永远是燃烧着的一团火。是无畏是力量，是神奇是奋进，是天地之间永不衰竭元气的象征，总有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阴阳相济之美。天长地久的生活，百姓把对它的崇敬演化成了对水井的崇拜，也把自己格式成汩汩不绝的井水，清明如镜，清澈似玉；他们的人生也像井水那样，蕴藏着独到滋味，甘冽而甜美，流畅而清新。

    作者介绍：詹霖，50后 云南、昆明地方史研究者，先后出版《重返老昆明》等。现从事图书批发工作，自由撰稿人。

    （春城地铁报 撰稿人 詹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