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路政执法队查超载车的苦日子：堵截超载大车

    在小哨治超检查站，路政队员每天都要在岗亭前执勤，指引大型车进入检查区 记者资渔/摄

    小哨站的路政队员，每天都要与大型货车打交道，为大车称重，排除超载隐患，查处违法行为 记者资渔/摄

小哨站的生活枯燥、条件有限。队员们每天的餐食很简单

    10月14日，又一次治理超限超载车辆的行动在云南拉开了大幕。作为“区域联动第一片区”，昆明、玉溪、普洱、西双版纳4个公路总段，计划在2-3个月的时间里严格治超。

    在昆曲高速公路小哨治超站，驻扎着一支路政执法队。面对每天平均80多辆重型卡车用假牌、遮牌照、冲卡，甚至暴力抗法的行为，执法队员们没有畏惧。面对违法者的纠缠、辱骂，甚至威胁，他们也没有逃避、退缩。

    每天，8万辆车在这里来来往往，见证着他们的奉献。

    在公路上工作的日子，绝没有公路片那么浪漫。路政执法人员要面对枯燥、忙碌的生活，简陋的工作环境，以及危险的超载大货车。

    小哨超限运输检测站一度成为非法超限运输车辆冲卡的“重灾区”。值守在这个治超站的执法者们是如何工作、生活的？他们面对着什么样的困难？

    前不挨村后不挨店，只有噪声陪伴

    “本来应该睡6到8个小时的，但噪声大，睡四五个小时就不错了。”

    小哨治超站，位于距昆明城区32公里的昆曲路上。这里离嵩明县城还有20多公里，四周没有人家，最近的村子在2公里外。治超站在一片小树林中间，只见车辆和后面的庄稼，连买一包香烟都不容易。

    灌木丛里容易滋生蚊虫。刚过去的这个夏天，仅仅治超站的厨房，一个月就用掉了10盒蚊香。每盒有10盘，这样一算，平均每天要烧掉3盘蚊香。蚊子不仅晚上出动，阴雨天里，它们也会大肆出击。

    在这里上了4年班的小伙李洪霖今年26岁，一米八的大高个。他关于这里的记忆是从2009年12月开始的：“住的地方就在路边，一小间房子住了4个人。从嵩明方向往昆明方向的路在这里是上坡，车走到这里都要轰油门。噪声大，油气重，窗子上落了一层灰。窗子不敢开，不然房间里随时糊层灰。天热的时候，还得在房子里闷着……”

    李洪霖回忆，他刚到这里上班时，遇到一阵低温天气，下了雪。“这个路段海拔高，有2015米。”他说，小哨治超站所在的27公里-32公里处，每年冬天都会落雪。雪天气温降到零下，而且站点位于风口处，在户外特别冷。雨雪天执勤的话，穿了保暖内衣，又裹上大衣，但还是冷。一杯热水就是最大的渴望，热热地喝下去，身体才会暖和。

    治超人员还要上夜班。凌晨下夜班回到宿舍，连睡觉也成了麻烦事。“冷天，被子会回潮，摸上去又冷又湿，睡觉几个小时，仍然觉得身上不暖和。”

    “昆曲路车流量大，路边噪声也大，下班以后本来应该睡6到8个小时的，但噪声大，睡四五个小时就不错了。”谈及生活环境的艰苦，小哨治超站站长詹炎深有体会。在他看来，睡觉本是舒服的事情，但在宿舍睡觉是受罪。

    缺水：最大的生活问题

    “路边灰大，大车一过，黑烟呼呼地朝人喷。人身上一出汗，脸上黑乎乎，身上黏乎乎。”

    噪声、气温都还是小事情，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缺水。因为治超站距离村子远，无法拉水管进来，建站的时候，水全靠后勤人员到20公里以外去买。现在，虽然拉了一根水管，但水流只有一束头发粗细，而且经常断水，每天出外买水仍是常态。

    “水小到什么程度？连洗碗都洗不干净。”最让李洪霖以及其他执法人员烦恼的，不是执勤遇到的问题，而是生活问题。特别是热天执勤时，路边灰大，大车一过，黑烟呼呼地朝人喷。人身上一出汗，脸上黑乎乎，身上黏乎乎，用纸或者毛巾一抹，擦下一层黑泥。加之经常没有水，无法洗脸，更谈不上洗脚、洗澡。“有一次，没有水，几个人脸上全是黑的，只能大眼瞪小眼，相互苦笑。”

    “几年前云南干旱，找水困难，最长的时候，执勤4天才得回家洗澡。”詹炎回忆，他们轮班，一个周期上4天，多数人是带着烟和方便面来的。凌晨三四点钟，肚子饿了就靠方便面和红牛饮料顶着。”治超站对面有一个加油站，里面也有方便面等食品，但要穿越高速路过去，很危险，而且东西不便宜。

    昆曲公路路政大队大队长杨涛激证实，买水、运水每月的费用近8000元，平摊下来每吨水价钱接近50元。“主要是拉水的地点远，拉水跑一趟，最近的地点要走40公里。”

    为什么要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设置治超站？根本原因在于，超限超载现象屡禁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一个火车皮最多拉60吨。但我们有一次执法查到一个车，拉了120多吨。”杨涛激细数车辆超限的危害：一是破坏了公路基础设施，车辆超重，致使路面损坏、桥梁断裂，使用年限大大缩短；二是造成严重安全隐患。车辆质量越大，惯性越大，需要的制动距离越长。有时轮胎负荷过重引起爆胎，货车会发生偏向、制动失灵、翻车等事故；三是超载车辆无法以正常速度行驶，长时间占用车道，直接影响道路的畅通。

    没信号，没伴侣，没假期

    “手机信号差，打电话经常听不见……一个站里有60多人，因为上班地点距离市区远，40多人都单身。”

    为什么明知危害巨大，还有驾驶员甘冒风险驾驶超载货车呢？

    杨涛激总结，超限超载运输之所以屡治不绝，核心问题就是利益。目前我国运输市场运价增幅较慢，而车辆成倍增长，运力相对过剩，运输市场竞争激烈，带来的结果就是运费过低。特别是近几年，承运者为争取揽下货源，竞相降低运价吸引货主。

    运费低了，又要赚钱，怎么办？为了弥补压价造成的经济损失，车主只有“多拉快跑”。这样一来，无货源的车辆只得以更低的价格寻租，然后拼命多装。利益的驱动，使运输者冒着被查扣、处罚甚至自身安全的风险，竞相超载运营。

    在这种状况下，车主、司机的生活自然不会好过。但是他们的“对头”——路政执法人员的生活又如何呢？

    队员赵世海今年39岁，一直单身。他在小哨治超站已经工作了7年，十分清楚这里的生活环境。“这里一到雨天手机信号就不稳定，经常与外界失联。电视信号少，只能收到几个卫星台，节目也不好看。这一片属于雷区，雨季天经常电闪雷鸣。”

    “手机信号差，打电话经常听不见，手机上网也经常断网。”詹炎也说，这是一片精神的荒地，没有报纸、没有网络、没有娱乐。他很担心队员们的状态，因为缺乏娱乐生活，许多人上完班回家就是睡觉，长期这样，人的性格会变。而且成了家的人也无法照顾家庭，导致家庭矛盾。“一个站里有60多人，但因为上班地点距离市区远，40多人都单身。”

    “谈恋爱，要陪女方看电影，但我周末上班人家休息，我有时间了人家又上班，很难处在一起。”说起谈恋爱的事情，赵世海深有体会：“我们就是住在山里的人，难找媳妇，难找到能够理解你工作的人。”

    说起家庭， 詹炎和指导员严克冬等人沉默了。他们一直心怀愧疚，因为自己的工作原因，整个家庭的担子都压在了媳妇身上。

    “过年过节，都不能放假，特别一到过年，心里就不是滋味。”詹炎介绍，每次过年，领导要带头值班。过年时，值班人员只能自己买菜做饭。如果事情多，没空做饭，大过年的外面连饭店都不开门，只有买方便面吃。每当天黑下来，听到依稀传来的鞭炮声，他们的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