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十层大山 穿越蚂蟥谷野猪林行走在峭壁与深渊间

攀登悬崖峭壁。

    彩云之南有座叫“十层大山”的巍巍山峰，它因十座大山层峦叠嶂、沟壑相连而得名。山间谷深壁陡、气候无常、虫兽出没，是典型的热带山岳丛林地，当地有歌谣“十层山，十段险，飞鸟绝迹似天堑”，足见其艰险。

    每次巡逻官兵们都要一层山一层山往上攀，穿越沟壑纵横、毒蛇（虫）肆虐、野兽出没的热带雨林，日复一日守卫着祖国的边防线。

    这个盛夏，记者跟随云南边防某连官兵启程向十层大山进发，经历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场面……

     领教“一日四季”

    都说“云南的天，孩子的脸”，这次算领教了。山林里，夜晚和清晨如冬天一般寒冷，上午则像春天，傍晚又好似秋天，山谷、山腰、山顶的温差特别大，还会有突发性的暴雨、冰雹和大风。

    刚进山，薄雾蒸腾，伴着清晨穿透树林的第一缕阳光，煞是漂亮。可很快，衣服就被雾气浸湿，一阵冷风吹来，冻得直哆嗦。

    “这是最突出的热带丛林气候，夜晚和清晨如冬天一般寒冷，上午则比较暖和，可太阳一升高，空气又闷又湿非常难受，傍晚要凉快些，最大的问题是山谷、山腰、山顶的温差特别大，其间还会有突发性的暴雨、冰雹和大风。”巡逻分队长、连长李旭介绍。

    穿出一片树林，一团黑云飘了过来。“要下雨了，快穿雨衣。”指挥员的喊话还在山间回荡，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顶着太阳淋大雨的滋味真不好受。雨衣里，被浸湿的衣裤就如同蜡纸一般黏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毒辣的太阳“烧”得疼起来。

    这片丛林湿气很重，官兵们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下巡逻，湿气淤积体内，有的官兵年纪轻轻就落下难以根治的病根：耳鸣、风湿、湿疹、关节疼痛。两年前退伍的一名老班长就因此得了风湿，每当下雨，小腿就疼痛难忍，有时痛得路都走不得；前任连长在山里面潜伏了两天两夜，返回后，全身骨头像火烧一样疼痛，医生诊断说体内湿气太重，“泡出”了严重的骨质疏松……

    “回去就有干衣服穿了。”原来，上级刚配发了新型的电能、太阳能两用烘干机，还修建了干燥房，一批新式透气性雨衣也将于近期到位。

     战胜“垂直极限”

    光滑的岩壁上除了3根藤条就是布满青苔的石头，峭壁下是两人宽的道路，路旁茂盛的树丛遮盖的就是悬崖，官兵们称之为“垂直极限”。

    “注意脚下！”天气带来的难受劲儿刚过，却不曾想，艰险才刚刚开始。走入一片树林，踏上黏性很强的山路，每个人脚上都像挂上了沙袋一样沉重。这时，尖兵返回报告：前方道路因为下雨塌方，无法通行，只能从旁边的峭壁爬过去。

    “把背包绳打结！尖兵先上！”连长李旭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再加一根背包绳。话音未落，白贵和吴泽波已经拽着藤条，像猿猴一样手脚并用，“噌噌噌”地爬了上去。在连长的指引下，巡逻分队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了陡峭的崖壁。

    “当心！”突然，中士邓明浩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子悬在半空。靠着背包绳，邓明浩抓住旁边石头，爬了上去。

    “我听见了‘伯虎’的声音！”满头是汗的邓明浩嘟嚷着，此刻，他脑子里都是3年前的一幕。那天，同样的场景，他正拉着军犬“伯虎”往上爬。由于受了惊吓，悬在半空中的“伯虎”狂躁起来，不断地挣扎着。眼看就要到达崖顶了，“伯虎”的绳套却松动了。邓明浩急忙伸手一抓，却没能抓住，“伯虎”从崖上跌了下去……

    “每次经过，我都会想起它！刚才惊魂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它的声音。”邓明浩流着泪说。一旁的李旭将水壶的水倒在了地上，拍了拍小邓的肩膀，“它知道我们来过！”

    垂直极限虽然有惊无险，但听官兵们说，“十层大山”的艰险却远不止这一个：因地理位置特殊的“断魂谷”，常年浓雾不散，还形成了天然的“电磁屏蔽区”，进去了就会迷路。一次，巡逻官兵就在“断魂谷”走散了，两天两夜后，几近虚脱的大家才终于找齐。“人过狗不过”是一条由官兵开凿出来的狭窄栈道，人几乎是“挂”在峭壁上走过去，勇猛的军犬到这里也会举步不前，经常出现人背狗过栈道的情况……

    “不过，现在很多艰险的地方正逐渐成为历史！”李旭介绍，随着巡逻车的普及，车行巡逻道的修好，现在可以直接驱车到达界碑实现纵向巡逻，能及时有效地处理边境事务，但如果遇到雨季塌方或者执行横向巡逻任务时，官兵们还是得徒步，“每次徒步巡逻，打报告想参加的官兵却总是最多！”

     穿越“死亡地带”

    一路走来，听着官兵们如数家珍地讲述那些关于“毒箭林”“魔菇道”“封喉泉”的故事，记者从官兵眼中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荣耀。

    “这是‘蚂蟥谷’，里面有一种吸食人血的东西！”来到一片丛林前，连长像打绷带似的，将记者的裤腿、袖口绑上了丝带，并反复提醒大家，风油精抹了没？袖扣扣紧了没？

    这不，行进间一名战士的领口红了。仔细一查，一只吸得圆滚滚的蚂蟥从领口滚落，留下不停渗血的伤口。趁卫生员处理伤口，大家也开始“清剿”身上的蚂蟥。数了数，总共145条，人均十条以上。

    比起“蚂蟥谷”，“野猪林”就更恐怖了。热带丛林的野猪是一种凶猛的杂食动物，长长的獠牙，尖利的鬃毛，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老兵白贵最有发言权。”李旭介绍，5年前的一次巡逻，丛林中突然窜出一头野猪，奋勇保护官兵的军犬很快被野猪獠牙顶伤在地，回过神来的白贵一个箭步上前，徒手逮着野猪的耳朵，死命地拽，一番殊死搏斗，野猪见势不妙，仓皇逃进了树丛，白贵这才发现大腿被野猪的獠牙戳出一个血窟窿。

    挽起官兵的裤腿，一块块红色印记映入眼帘，这记载着他们曾经惊心动魄的瞬间。下士唐磊，第一次巡逻时，被一条从树上掉下来的毒蛇咬伤，7个小时，军地联合转运，将他送往昆明，幸运地捡回一条命，如今的他早已和山里的蛇“认熟了”；军医王力智，1年前膝盖上被蚂蟥叮咬的伤口到现在还会发痒、灌脓，他却不忘把自己作为实验品，挽起裤腿，故意让蚂蟥叮咬，研究怎么处理伤口，前前后后实验了30多种药材，终于发现一种炭灰搅拌嫩竹叶的方法最管用……

    也许正是像白贵说的一样“这是特有的边防印记”，这片曾令人恐惧的“死亡地带”，正逐渐被这群边防卫士熟悉而征服。

     设伏“危险敌人”

    相比那些看得见的“危险”，对于边防官兵来说，更危险的是边境线上的违法活动。

    该连边境线比较长，又毗邻世界毒源“金三角”，由于入境便道比较多，加之丛林密布，便于隐藏和逃跑，常常有不法分子走私、偷渡、贩毒。官兵们除了执勤巡逻，还要在一些重要关口设伏，打击各种违法活动，确保边境安全稳定。

    “越是艰险，越不能放松，这既是训练，也是实战……”夜幕降临，李旭紧急召集大家，布置了当晚的潜伏任务。官兵们稍作整顿，就地铺开雨衣，屏息潜伏于草丛中。

    “有情况！”放眼望去，只见一道光束在远处晃动。“站住！接受检查！”随着分队长李旭一声令下，潜伏的官兵一跃而出，吓得对方电筒都掉地上了。

    一番询问，原来是进山采药的边民，官兵为其补充了饮水和食物，送走了老乡。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可不是每次行动都这样轻松。去年，一名毒贩眼看行迹暴露，企图逃窜出境，他边跑边撒钱，却没想到，官兵死死撵住他，最终在边境线内将其抓获。随后，官兵们整整用了两天时间，将毒贩撒掉的2万元现金一分不差地找回交给公安机关；今年年初的一次巡逻，官兵们正在盘问3名可疑人员时，其中一人突然拔刀砍向战士和清，和清一个闪身，徒手将刀刃抓住，看着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地往下流，再望着和清坚毅的眼神，歹徒一下瘫软在地，束手就擒。

    一组数据最具说服力：近两年，连队先后查获走私、贩毒案件16起，缴获各类毒品26千克、枪支8支，拦截伺机潜逃、偷渡人员24名。

    “如果每次巡逻都能报告‘平安’，那得多好啊！”官兵们感叹。

    天边的鱼肚白泛起了微红。巡逻分队整理好着装，认真检查完界碑、界物，并向上级报告“巡逻无异常”的情况，随即踏上返回的行程。（记者王海修 孟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