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婉专栏：菜市场的江湖一片乱麻麻

    听有经验的人文旅客说，想了解一座城市就一定要去逛它的菜市场。至于我们平常居民，逛菜市场单纯为炊食。

    菜市场就在斑马线对面，联盟派出所和待建楼夹缝中，上班的九点早已人声鼎沸。步入菜市场，是一条凹凸起伏的石子路。左手边竖铺一家杂货摊，卖的全是家居用具，譬如饭菜罩、钢丝球、洗碗巾。紧挨着的是一个大红色水桶，蜂蜜盛的满满当当。商贩是一对夫妻，他们把蜂蜜舀得高高的，做自由落体运动，极力证明是自家酿养的正宗货。右手边明显热闹许多，卖带鱼的、金针菇的、春秋衣裤的、野生葡萄的，还有长年卖洋芋的。那洋芋，整五斤五斤的卖，从不卖少数。

    往前挤，尽是水果摊——翠生生的苹果、黄软软的香蕉、紫红红的火龙果......琳琅满目、五光十色，我最爱跟一位老奶奶买。不同于其他吆喝挂牌削价的水果摊，老奶奶静静地坐在木凳上，抬头纹以上裹一条红白蓝相叉的格子布，埋头端详簸箕中瘫躺的可人儿，不时拾掇这个修剪那个。每每有路人凑近，她开腔第一句便是：“我自己栽呢，水漉漉呢！”

    走过水果摊，二十来米的窄巷就算到底了，迎来的是一片开阔地带——菜市场中心区域，粗略划为三大块——蔬菜区、鱼肉鸡鸭区、干鲜区。每个区有水泥石板台白色瓷砖供摆放货物。蔬菜区的小贩十有八九冒四川话和昭通话，一口价，说多少就是多少，砍不下来，因此我看上哪家的莲花白就径直放去电子秤称。

    有次摊贩顾着给我称重，转背找零钱时抓获一个老奶——正在挑拣摆台上的青菜，一颗颗掳往推车。摊贩紧忙一把夺回，呵斥老奶：“嗬！你当我丢在板板上就不要了嗦！瞧起来撑撑崭崭一个人，尽干些偷鸡摸狗嘞事！不要脸！！”

    还有一回，我割点三线肉。老远望见一家宣威字样的肉摊生意火爆，人头攒动。老板在一端磨刀霍霍，老板娘在另一头吹大牛。我重复三四遍，她开始慢吞吞划肉给我。这时，我左臂擦过一叶绿票子，右肘飞出一张毛爷爷。

    “十二块！” “三十八块！” 老板娘递出八十八。

    我左手边的姑娘掂了掂两坨猪肝，瞧了瞧老板娘找补的钱，眨了眨眼睛，脚步轻轻，不见了。至于另外的那位等着砍排骨的大爷，不知能不能领回一张绿票子？或者，老板娘大方弃了那张绿票子？我就这样亲眼目睹上半场，付掉我自己八块钱的三线肉，带着怯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