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漫秋那桶
文/郭子雄
我站在秋那桶村后的山坡上,沉浸于无边无际的春色光影,眼前繁花似锦,分明是一幅立体感十足的油画。这神话般的村庄,让我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那书一定是描写这儿的。阳光、云彩、雪山、轻风、鲜花、青草、森林、流水、人家,好一个世外桃源。
那一树树桃花、一片片油菜花。一片片青稞地,让人感觉走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桃花,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红的红、粉的粉,千娇百媚;油菜花,姿势狂放、铺天盖地,黄如金、醉如酒,万种风情;青稞,郁郁葱葱、青青翠翠,绿如蓝、蓝如玉,纯情自然。这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村庄,有怒族、藏族、纳西族、傈僳族和独龙族。居所是典型的怒族风格,木楞搭架,石片覆顶。走在村中,一棵棵百年以上树龄的核桃树巍峨挺立在村中,似乎在向我讲述着村庄的变迁。秋那桶是古驿道的必经之路,遥想当年,在那关山阻隔、交通不便的年代,那些远走藏乡的马帮,在这儿作最后的休整,等待他们的便是“无人区”,一座座雪山,一道道天险,“西出阳关无故人”,“壮士一去何时回”。而今,一条公路将滇藏紧紧相连,古道不再遥远。
远远地看见有人在青稞地里劳作。绿浪之中,那只是一个小点,暗红色的、小到可以忽略。但我知道这个小点,才是这幅画的主角,一个画中人,一个创造画而不知自己身在画中的中年女人。当我将相机的镜头对准她时,她正好从那幅画中走出来,满身灿烂,一树桃花在她的前方开得正艳,一条小路在她面前延伸,路那端的木楞房一定是她的家。房前是高黎贡山、房后是碧罗雪山。山顶上,雪在阳光下闪着银子般的光芒。山脚下,春意盎然,阳光从九天洒下来,落在田野里,枯了一个冬季的树开始了歌唱,刚刚抽出的嫩芽,蝶翅一般轻轻扑扇,落在花朵上,花瓣逶着春天的芬芳,在尽情地欢笑。
一对喜鹊在高高的核桃树上做了窝,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迁徙的燕子回来了,在一栋栋新房前,找不到去年的家。村边日渐丰满的那条小河,水鸟的孩子已渐渐长大,随父母在水中游弋,一阵风吹过,桃花飞舞水流,流水点点的红。赶马回来的阿哥,把马鞍卸下,马儿快乐地在地上打着滚。阿哥走进木楞房,炊烟便飘到了空中。放学回家的孩子,放下书包,在乡间公路上玩打仗,那一串串笑声,挂满了我金色的童年。
所有生命都在绽放。只有村前的茶马古道仍旧坚硬无比,像历史硬朗的脉络,任千年的光阴也难磨平。或许,沿着这条历史的经络,我才能真正走进这片土地的深处。
(作者单位:怒江州公安局)
云南警方2016年第2期 总第40期